“前前后后、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符总痛批，“你这样的领导力，根本没法带起队伍。”

杨潮雨觉得很难受。

这就好像平时亲切的家人突然揪住你的错处，开始狠狠批斗你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但似乎在符总看来，她远远够不上“优秀”二字。

之后，符总开始细数：

“首先，你和我们原先的打算，就是附身之后反向玩弄杀猪刀。可你在见到他之后，就因为怂而选择退让。本来局都设好了，你却一直不肯行动。这是你的第一个大失误。”

杨潮雨张了张嘴却被符总打断：

“第二，双花的出现虽然出乎意料，但如果用得好了，那你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不用浪费力气，不用弄脏自己的手，就能渔翁得利。但你做了什么？你跟双花合作了。”符总似乎很无语，摇头道，“她们的经历也许让人惋惜心疼，但你原先的目的是什么？是打赏的功德值，不是散布爱心。你本末倒置！”

杨潮雨已经意识到这次谈话的核心问题了。

她选择沉默。

而她一沉默，符总就更气了。

“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是不是？”

“有。”杨潮雨坦荡地点头，“我的确是有些不果断。”

符总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果不果断的问题，是你的思维、你的格局没有打开。经过了这么多的任务，你看到了那么多生死离别。你既然打算要摸清楚涡的规律，跟MN对抗，你就得支棱起来。如果你的想法一直是‘能活下来’就行，那你完全没必要下什么宏伟大愿，当个普通主播就行了。”

杨潮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觉得符总说的没错，但她也在每次任务里做了最不违心的选择。

她甚至很想说：既然你行，那你上啊。

可这种说法太低智了。

符总见她沉默，冷声道：“我参加我们公司实习培训的时候，主管给了我们一次接触项目的机会。他要求我们极尽所能找到项目的相关信息，并整理归纳，做一份PPT解说。同期的人都很努力，但毫不夸张地说，我整理得最全面，但主管却选择抽签，只让一个人来做演讲。我没有那个运气。他还说什么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根本不信。”符总冷哼。

“被抽中的人很优秀，我承认，但比起我差远了。她没说几句，我就抓住她的漏洞和逻辑问题提问，把她的主场变成了我的。她站在台上，看着所有人逐渐改变坐姿，都朝向我。”

如果符总在说这段经历前，不是在教训杨潮雨，杨潮雨会给她鼓掌助威，说符总牛掰！

还会双手双脚献上666。

真的挺热血励志的。

但……

“主管狠狠夸了我，还让大家立刻拷贝我的资料和PPT，好好学习。他那么做，不是在真的夸我，而是暗示我该结束了，别再针对同期的伙伴。我没有针对同期，就算当时上场的是主管，我也会站起来把话语权夺过来。因为我是所有人里最努力的，我不能接受比我差比我垃圾的人站在台上瞎说。”符总平缓了一下心情，“你也是一样。”

“我说这个例子，想表达的只有一点：那些虚无缥缈的运气、幸运什么的，靠一个人的努力和十足的准备，是能打败的。”

“而且能全胜。”

符总道：“你之前锻炼了那么久，只是为了保命，不拖我们的后腿。你足够努力，那就该得到相同的回报。而不是一直那么被动地接受。”

这么听来，符总是恨铁不成钢。

杨潮雨点头。

她就是有点软，有点立不起来。

这没法否认。

“最后一个失误，也是最大的一个。你没看出豆腐的问题，从一开始就很信任他。”

“你太轻信了。这个缺点，你根本没改过。”

符总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扎在杨潮雨心上。

她开始质疑自己：我真的没改？

没有进步？

“我看不下去了。”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符总。

乔乔身上挂着双胞胎，带着水叔一起出现。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而你会这么说她，是因为你的观念受生长环境和高压职场的影响，所以更加注重结果，注重资源的转化率。”

这一点，乔乔能理解。

因为符总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登上首席的位置。她是真的付出了良多，才登上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她看不过普通人的“苟”和“瘫”。

可能也是因此，她才不屑跟他们在一处。

如果拿她跟武器比。

她就是锋利的长枪，在战场上可以横扫千军，端坐马上可斩阶下之颅。但长枪的劣势也很明显。因为横扫范围大，有时候顾不及同伴性命。

而她也不太在意同伴的性命，因为她的观念基本是价值导向性的。为了更高的利益和价值，她不在乎其他。

这就是符总跟杨潮雨最大的不同。

符总常年位高权重，就像皇帝、宰相、将军一般的人物。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能替换的，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她的工作和生活，就像高速运转的机器，没多少人性，甚至她自己可能都认为自己是能被替换的零件。

太过冷血。

可乔乔等人不一样。

乔乔在不需要太努力的年纪被高压剥削，也是因此，她不想给杨潮雨太多的压力。水叔早年是个傻乎乎的愤青，后来突然醒悟，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就是个纯纯的平凡普通的中年人。

杨潮雨最先跟他们接触，思想观念也类同，所以相处一直很融洽。

符总就像只乱入羊圈的狼。

格格不入。

她自己不屑跟软乎乎的绵羊共处，但同时，羊群也纷纷觉得这只臭狼太嚣张。

两相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