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司道：“现在阿云昏迷，我们应该就不会受到他能力的影响了。”

杨潮雨：确实。

小筮满头问号。

“到底什么能力？”

“情绪感染。”杨潮雨道。

小筮：？

“你什么时候进入体系工作的？”杨潮雨问。

“大半年前。”他道。

杨潮雨点头，又问：“为什么要当民警？”

小筮感觉杨潮雨这问题问得像是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但他还是回答道：“因为喜欢啊。虽然我的梦想是当刑警来着……”

难怪了。杨潮雨暗道。

因为年轻气盛，社会经验少，经历的直播任务少，还正义感十足，小筮的世界估计非黑即白，人性的灰色地带接触太少。所以，在墨汁疑似不行了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激动，之后在救助阿云的过程中，他更是毫不迟疑地揪下了绿牌。

可也正是因此，他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杨潮雨等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但，反观杨潮雨和杜司两人。

前者因为吃了太多亏，后者因为经历任务多，他们在任务中比较谨慎，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强，在开局几人缩小变成初中生的时候，他们都淡定无比。怎么进了学校没一会，所有人就因为学校的环境而感觉到了压迫感呢？

这是杨潮雨注意到的第一点异常。

第二次，杨潮雨被羽毛队的人带走，之后居然被谦公子从后抱住。

周围的人都不是队友的情况下，杨潮雨的戒备心是拉满的，可她依旧被谦公子牵制了。那时候，杨潮雨就觉得不太对劲。

第三次，就是阿云求救的时候。

周围人，尤其是班长的反应不对，而她自己也太冲动了。

在她没有办法救阿云的情况下，她过去有什么用？

这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但她这些举动又的确是她自己控制的。

结合每次在场人员，杨潮雨猜，阿云应该能影响他人的情绪。杜司作为最冷静的人之一，很可能早就发现了。

小筮还没转过弯来，追问：“我当民警，跟阿云的能力有什么关系？”

杨潮雨沉默看向杜司。

杜司摸了摸傻徒弟的脑袋，给他解释了一下。

他从开局就知道队里有人能控制众人的情绪了，之后就一直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再一步步推测出能力的拥有者是阿云。

杨潮雨：强啊，杜继征不仅强，还足够理智。

真好，她也想要一个这么强的搭档。

但瞄了其匪筮一眼，这念头又闪电般消失了。

她还是做自己吧。

小筮听完，却道：“即便没有情绪感染，我也会把绿牌摘了。”

杨潮雨：？

“这个涡是大喜儿控制的。她是以什么依据，将绿牌给羽毛、谦公子和我呢？”小筮很清醒，“羽毛这人先不说。青青作为前车之鉴，谦公子怎么还有胆子搞七搞八的？这不奇怪么？”

杨潮雨点头，道：“阿云一直跟着他，在情绪感染之下，谦公子应该更小心做人才对。”

杜司没说话。

小筮接着道：“大喜儿很可能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杨潮雨不赞同。

她觉得，绿牌的作用，可能有放大某些情绪的作用，但大喜儿的本意……

“我们真的要在这这么黑的地方讨论这些？”

杨潮雨感觉周围的逝者在骚动，好多都从杜司那边聚了过来，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

但有社恐症的她，慌啊。

“也对，该出去了。”杜司道。

“正好我能力恢复了。”小筮道。

他说着，杨潮雨就见代表他的那个白团子抖了抖，细微如雾的白色飘散而去。杨潮雨在心里感慨：这就是伪装者使用能力时的效果么？

好看。

杨潮雨问：“对了，阿云在哪？”

“在我们旁边。”杜司道。

他说完，才意识到周围一片黑，杨潮雨应该看不见他们的情况。

杜司突然松了口气，道：“虽然伤在颈部，但没有割到大动脉，小筮给他止血之后就昏睡了过去。我们今晚之前找出凶手，他应该就能安全出去。”

杨潮雨点头。

“那就好。”

正说着，小筮便说摸清了这个地下结构，跟着他就能直通宿舍楼。

杨潮雨毫不意外。

如果不是通的，肉球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之后，小筮在前开路，杜司背着阿云走在中间，杨潮雨走最后。三人一点一点摸索着，杨潮雨便感觉这种探阴手段——她自己取的名字，还真的很有用。

比如此时的小筮在黑暗中，是最亮眼白色。

灰色的杜司背上什么都没有，但他弯着腰，明显是背着什么的。

这就说明，阿云是一点阴气都没有，是最普通的主播。

正想着，杨潮雨抬起手，看了看自己。

这一看，她直接愣在原地。

她不仅白得扎眼，而且能十分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轮廓。

这是因为她阴气很重很重，还是说……

她其实是个伪装者？

小筮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问：“浪浪，你怎么了？”

杨潮雨想起杜司之前转移了话题，她又扳了回来：“之前也有人告诉我，向看客求救会变成伪装者，但我自己在首秀里求救了三次，每次都遇见了监察者。这是为什么？”

四周安静了很久。

杨潮雨低头看着自己分外清晰的轮廓，心情有点沉重。

“还不够绝望吧。”停顿了很久，小筮才说，“我的首播很惨，杜哥差点就没命。我向直播间求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杜哥活着。”

真的，什么代价……都可以。

小筮垂着头。

杨潮雨偷看了杜司一眼。

灰色的人影沉默地前进着，好像无所触动。

“那你之后，有再向看客求救过么？”杨潮雨接着问。

小筮笑了一下，道：“怎么可能再求救呢？”

杨潮雨品了品，便明白了小筮的想法。

伪装者的诞生，真的跟看客——逝者有关。

北冥曾说：只要向看客求救的时候，有强大的逝者回应请求，它就会附身到请求者的身上。下一次任务，请求者就能完全拥有这个逝者的能力，但同时，使用能力的副作用也会出现。

当时听到北冥这话，她半信半疑。

甚至，北冥借此声东击西，差点暗算了她。这信息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但听完小筮的解释，北冥当时应该没有撒谎。

小筮的首播里，看客中有人回应了小筮的愿望，赋予了小筮能力。

小筮因此救了杜司和自己，却变成了要吃人血肉的怪物。这段时间的接触，杨潮雨能看得出来，小筮是个好孩子。他会感恩那个给他能力的逝者，但心里也不可能没有一丝触动。

所以，他没法再直视那些看客。

站在看客的角度。

它们以前曾经也是人，知道这种身体的变化会带来多么大的冲击。因而，大部分的它们不会轻易回应那些主播的请求。

所以，每一个伪装者都是一个双向选择的结果。

无奈，却又现实。

还有一点。

被监察者提醒，有断腿的，也有其他受伤类型的，但为什么杨潮雨每次遇见，监察者都好像非常想要她的命？

是监察者将她当作伪装者在捶？

不是吧？

杨潮雨看着自己白得反光、白得刺眼的身体，感觉自己真相了。

无辜浪浪在线哭泣：不要啊……

再也不向直播间求救了。

嘤嘤嘤。

她正胡思乱想，就听小筮道：“到了。”

杨潮雨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小筮一个狠跺，将什么东西破开了。接着，便是杜司上楼的脚步声。杨潮雨跟在后面，才走了几步。头顶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有微光投射在了楼梯上。

她踩着杜司和阿云的影子。

杜司背着阿云，突然顿住。

小筮已经出去了，估计是在查看四周的情况。

杜司半转过身，道：“浪浪，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