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刑法是最低的做人标准
邹晴只是撑起了身体,就无法再进一步。
她砸着自己的胸口,坚定地说:“我不到30岁的年纪,拥有百万的存款,都是因为我在拼命的努力,拼命地活着!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么努力,最终却还要面对死亡?你们这些活得轻松惬意,一点也不尊重生命,不知道生活苦难可怕的家伙却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我不甘心!”
杨潮雨看着她,想起玉米国的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在职场受到迫害,但因为迫害者势力很大,她只能一直上诉,坚持了很多年。支持她的人很多,但抵制她的人也很多,就连很多女性都觉得她矫情。因为在玉米国,这种事情太普遍了,大家都选择默默忍受。
而反对她的人里,有一名女性议员。
这名女议员公开表示她是公民之耻,在媒体面前指责谩骂她。
而女议员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自己也承受过这种事情,而她选择忍耐,然后咬着牙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女议员觉得自己能忍过去,其他女人也该忍,不该跳出来指责。
因为玉米国就是这样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邹晴的心态,跟这个女议员一样。
在无法承受的时候,给自己洗脑说这是正常的事情,有很多人跟自己一样,她能得到一些心灵上的慰藉,缓解那种超出上限的恐惧和仇恨。
可是这种想法的弊端也很明显。
当某个人跳出来否定她时,被那种想法压制的恨和绝望会顷刻间喷发,转化为不可抑止的怒火,她否定所有人,只肯定自己。
无限放大自己的苦难。
杨潮雨说:“那是你的活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过你那样的生活。”
有人会因为一句污蔑就东奔西走十几年,就为了别人还自己一个清白;也有人被压迫到极限,承认了子虚乌有的罪名,坐牢几十年后只想安稳生活;也有人因为无法排解的痛苦而丢下亲友,选择走上绝路……
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不能因为对方的选择不同就全盘否定。
那些拼命将残害自己的罪人送上法庭的人轻松惬意么?
并不会。
每一次述说自己的遭遇时,他们就是再一次经历那种磨难。他们选择说出来,本身就很勇敢。
“当你选择逃避,选择对罪恶妥协并利用罪恶的时候,你就已经化身为罪恶了。”
杨潮雨没有漏听她那句:
我甚至学会取悦他,并且利用他的宠爱对付那个只会袖手旁观的养母。
她在那时候,就选择了与黑暗同在。
邹晴有些愣。
杨潮雨摇头,说:“邹晴,你不是弱者,你也不必装了。”
首先,邹晴在养父母家忍了五年,说明她的内心真的强大。而她拿了养父母的钱去了别的城市,从零开始不择手段,用将近十年的时间累积百万财富,说明她不笨,而且目的性也很强。
那么,她为什么要忍五年?
她的养父母又是为什么煤气中毒?
真的是意外?
邹晴道:“杨潮雨……”
杨潮雨抬手制止:“你如果是因为看见乔乔,看见星哥才选择对我卖惨,觉得我会放过你,那你打错算盘了。我的共情是有些强,但并不会对纯粹的恶妥协。”
“纯粹的恶?”邹晴怒了,“你什么意思?”
“你养父母的事情,我们先放在一边。”杨潮雨道,“但我们一起过了首秀,当时你是待定。这一次,你说是你的首播。我不确定你有没有说谎,但你至少在此之前还有一次面试任务。”
杨潮雨也想过,MN可能有替补上位的规则。比如,有些主播出了意外,待定的直接转正。
但三刀说,他自己经历了三次面试首秀。
他第三次也是待定。
他都参加这么多面试了,依旧待定,那么“替补上位”很可能不存在。
也就是说,邹晴还参加过别的面试。
几场,就不好说了。
“我们俩的首秀里,你还是正常的,但这一次,你就成了伪装者。”杨潮雨思索,“你之前提到,伪装者要吃我们才能恢复能力。看你的状态,你的能力消耗过大,身体就会超过负荷,然后异化。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很正常,说明什么呢?”
只要是在任务中,不可能全程不动用能力。
而只要使用了能力,伪装者就可能出现异化。那么阿蝶那只一直被盖在头发下面的复眼就有了解释——她使用能力过度,又没有补充,所以只能掩饰。
门徒和阿正也是一样。
邹晴能逃过么?
杨潮雨蹲下,抽出邹晴藏在身下的手。
那只手已经近乎消失,摸上去有种抚摸云雾的感觉。
很凉。
邹晴咽了咽口水。
她听出来了,杨潮雨很好奇伪装者的信息。
于是,邹晴说:“我给你伪装者的信息,你放过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在此之前,吃掉了多少人?”
杨潮雨逼近邹晴。
邹晴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冷声说:“你答应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意思就是:吃过了?
杨潮雨站起身,说:“龙国的刑罚,是做人的最低标准,如果你连刑法都不遵守,那你本身就不能称之为人。我要杀一条畜生,还要听那条畜生的哀求么?”
邹晴怒极,却反而被压趴在地。
她面目狰狞地瞪着杨潮雨,过了很久却忍了下来,垂着头说:“杨潮雨,求求你了,饶过我吧,只要你饶了我,我当牛做马,你让我舔你的鞋子,我都愿意。”
杨潮雨想了想,说:“如果你心里有一个猎杀名单的话,我估计是排在首位的吧?你觉得我会信你?”
“乔乔……”
“等等!”邹晴抬起头,突然笑了,“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伪装者吧?”
杨潮雨心里一突。
这人怎么又愿意说了?
“告诉你也无妨,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啊!哈哈哈!”
邹晴癫狂大笑。
杨潮雨根本不信。
邹晴又道:“你当然不信了,你觉得自己天真可爱又聪明,怎么会是害人的刽子手呢?可事实是,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杨潮雨挑眉:“因为我让你产生了你想杀我的念头?”
她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这个。
邹晴摇头,看向乔乔:“你以为这些逝者听你的话,帮你救你,都是为你好?杨潮雨,你太天真了,你召唤出他们的同时,你就注定……”
“咔!”
她的话还没说完,颈骨就像是被人一压,直接断了。
杨潮雨有些愣,立刻去摸邹晴的脉搏。
没了。
她看向乔乔:“她说的好像很重要啊,你让她说完不行么?”
她有点抓狂:最烦电影里那种给线索只给一半的桥段了。
结果,现实里也发生了。
乔乔说:“她只是知道你善良,所以故意说那样的话,让你产生愧疚感。你还真上钩啊,笨蛋。”
“但是……”
乔乔皱眉:“她声音太大,太烦。”
杨潮雨:……
“下一次,一定要听我指挥啊!”
杨潮雨心道:总感觉,真相就差一点点了。
她正烦心,灯光无意间扫过角落。
她打光的手一顿,然后小心又谨慎地往那个角落里移过去。
只见原本没人的角落里,此时站了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短发男人。他垂着头,头发的阴影遮盖了大半张脸,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杨潮雨等人,又或者看了多久。
杨潮雨心想: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被邹晴的经历感动到……
但她现在……
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