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想要触碰你

然后大声的把此时的内心想法告诉他。

不是她不愿意说,是她根本就无法说出来啊。

燕樘看见案台上的笔突然悬空,然后在砚台里沾了点墨,就开始是往铺开的宣纸上写字。

然而就算带着墨汁的笔尖沾到了宣纸,纯白的宣纸上也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接着那只小狼豪就被无情的扔在案台上,像是无声的宣怒着此时主人的无奈。

燕樘好像有些明白了神明的意思,轻声道:

“不是不愿告知,是无法告知,对吗?”

简略赞赏的拉了拉燕樘的衣袖。

燕樘内心欢喜,脸上不动声色。

接着问:

“神明无法在世间现身,也无法对世间的人说话?”

“如果是就拉我左侧的衣袖,不是就拉一下我右侧的衣袖。”

等到崽子你成长值提升了阿妈我就能跟你说话啦!

只是现在这些都还做不到。

所以简略拉了拉燕樘左边的袖子。

燕樘得知答案后,心里暗想他不能太贪心,神明既然愿意搭理他,他也应该知足才是。

可人心都是贪婪的,得到了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简略将他从泥潭里拉出,陪伴他,关怀他,他比常人还要害怕失去她。

这位神明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照拂他,以后也会因为一些原先而离开他。

他不愿。

“你会离开我吗?”

挣扎许久,燕樘还是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说出了口。

话说出口后,又开始有些忐忑。

神明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贪心的凡人,看到了他的劣根后,离开他。

他也不想的,只是,害怕失去。

简略觉得崽子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实在是上头,她觉得她必须让崽子感受到来自慈祥阿妈的光辉母爱。

于是简略拉了拉他左侧的衣袖,顺带往他小脸上一摸,做安抚状。

可燕樘不知道这些啊,他只看到自己左侧的衣袖被拉起,内心还没来得及欢喜,就感觉一股清风吹过他的脸。

在他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是他想的那样吗,神明在摸他。

是,是在安抚他吗。

神明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吗?

神明也会如此关心一个普通凡人的想法吗?

燕樘忍不住想。

看到屏幕里崽子的呆萌的样子,简略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

于是手劲儿一不小心就使大了。

燕樘感觉自己被脸上被清风猛的拍了一下。

被拍过的地方迅速泛红,于是就看看燕樘一边脸白着一边红着。

戏剧极了。

简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崽子的脸,不好意思的轻轻扯了扯燕樘袖中的手指。

想要表达自己并不是故意把他的脸拍红。

燕樘感觉到神明好像有些在为刚才的事情愧疚。

暗暗收紧手指,想要捉住指尖滑过的清风。

眸子一暗,随即又亮起来。

温和乖巧的笑着:

“没关系,不疼的。”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只听见沥安在外头叫道:“殿下,热水烧好了,要准备沐浴了吗?”

燕樘一时间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于是开口道:“把热水放再内室里,我过会儿去洗。”

沥安似是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道:“殿下,不用小的伺候沐浴吗?”

想着神明此时还在屋里,这么私密的话题让燕樘有些窘迫的不自觉拔高声调:“不必,退下吧。”

然后就听见一阵往浴桶里加水的声音。

过来一会儿,沥安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水加好了,小的这便退下了。”

“嗯。”

沥安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因为以前燕樘在洗漱沐浴的时候都会吩咐他退下,然后提着空桶转身走了。

等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

室内的气温不知名的升高。

燕樘想着若是被神明围观沐浴啥的也太羞耻了,但随机又想到自己已经两次被神明看光了身子。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有些羞赧的对着身边的空气道:

“我,我要沐浴了。”

清风吹拂他左侧的衣袖,然后涌向了窗户,只见窗户上的木栓被打开,灌出外面的冷风。

简略示意自己不打扰他了。

燕樘有些怔愣,贴近窗口,离着窗户三尺的距离。

衣袖掩住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紧了手心。

“你要走了吗?”

清风华冷,伴随着窗外的海棠枝上飘落的花瓣,涩涩寒凉,围绕着燕樘飞旋一周,无声的回答。

‘是的,我要走了。’

燕樘伸手接住落入掌心的花瓣,将它揣入心口。

风无声吹动着他四散的发,也无声吹动着他的心。

他缓缓开口,眸光闪动,带着丝丝恳求。

“你来时,便摘下一枚海棠,塞入我的手心,走时,又将花瓣取走,好吗?”

左侧的衣袖被风吹动。

少年人面色清冷,一双清澈黑眸附着光熠。

随即一阵清风盘旋着散落的海棠花,带着一抹清香,消散在海棠枝深处。

海棠本无香,却因你而散发清辉。

暮色沉沉,烛光摇曳。

腾腾升起的雾气模糊了少年的清涩容颜。

浴桶里的燕樘眉尾细斜,高挺的鼻梁带着几分稚气。

脑袋不断放空,又不断升起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他深夜梦回时,障想出的身影。

神明,本就是世间超脱的存在,他们掌管天地,守护一方。

神明修无情道。

超脱六俗,无情无欲。

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是禁忌。

可是他却偏偏想,去触摸这层桎梏。

第二天一早,燕樘便听说宁公公被打了三十个板子,遣去掖庭局当了个杂事太监。

听说原本只是被温贤妃扣了三月俸禄,结果随后被人查出宁公公私吞皇子月奉,以权谋私,结果被狠狠打了一顿,顶着满屁股的伤被扔进了掖庭局。

此举正中燕樘的心思,心情愉悦的多吃了半碟小菜。

然后便开始了苦读。

他并非神人,八年未摸过书卷,想要进国子监不至于脱后腿,就得在半月后国子监开学之前,努力多装点儿书籍知识在脑海里。

这是他新生的开始,他不敢有一丝懈怠。

翻开书,摸着上面的墨迹小字,燕樘渐入佳境。

就是沥安何时推门进来的,也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