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阴谋环绕

袭歌心尖猛然一紧,尚未来得及反应,太子的声音已然传了进来,“七弟,身体恢复如何了?”

随着声音一起进来的,是太子挺拔的身影,他嘴角本来挂着魅惑的笑,可是在看到袭歌的那一瞬,却转为一寸寸地冷意。

“沐大小姐怎么在此?”他话语里含了三分冰冷。

如今,让他看见她大晚上出现在景王府,不知道心里又会有多少计较,又要给谢景澜徒惹多少是非。

袭歌眉间紧蹙,担忧地朝身侧的人看去,可在看到谢景澜脸上胜券在握、算无遗漏的笑,袭歌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知道太子会来吗?

“同太子一般,前来探望景王。”她强压住心里的猜忌,从容不迫地回答着。

“是吗?”可太子的眸子里却闪过几分质疑,自然不信她的答案。

袭歌抓紧衣袖,不由得在心内自嘲,若是她自己恐怕也不信,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独处,传出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答案。

太子轻轻嗤笑了一声,“孤可是三日前就下了帖子,不想七弟不能待客,只得改到今日了,却不想这么巧,竟然与沐大小姐撞在了一起。”

袭歌心内一紧,她不由自主地回眸看了看谢景澜,只见他毫不慌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原来,又是算计?

汀兰水榭他的毒发是算计,利用她的心软是算计,今晚引她前来同样是算计!

什么月下美人,什么悔恨弥补,什么重头再来,通通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袭歌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个彻底,她瞬间就懂了,她的心软是他最擅长的利器,千辛万苦等她前来,不过是想让太子看到这一幕,让太子以为她和他早就站在了同一战线,婚约在前,幽会在后,任谁都不会再信了她。

他在斩断她的后路,让她与太子的联手再无可能,袭歌的心底尽是嘲讽,说什么重头再来,一一弥补,她恨他、怨他,他算计她也忌惮她。

“两位殿下,夜深了,袭歌先告辞了。”她双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谢景澜。

谢景澜眸光闪烁,他抬手拽住袭歌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好,本王让人送你回去;这月下美人是为歌儿所寻,明日本王也会派人送到府上。”低沉的嗓音里似乎带着无尽缱绻。

一个“本王”,一个“我”,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自称,已经道尽了所有。

袭歌将手一点一点地抽离,语气中略带嘲讽,“月下美人,只开一瞬,薄命之花,凉薄至斯,袭歌不该对它抱有期待。”

话音落,她已经拂袖离去,背影决绝,却带了几分孤寂萧瑟。

是她错,错在好了伤疤忘了疼!

谢景澜紧盯着她的背影,而后吩咐一句,“送歌儿回将军府。”

黑暗中一个黑影立刻闪身而去。

太子眯了眯眼睛,“七弟对沐大小姐很上心啊。”

谢景澜唇边轻勾,他拿出袖中的银羽凤簪,凤簪在幽暗灯光下散发盈盈光华,“歌儿将它交给了本王,想必太子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太子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猛然变了脸色。

暗夜将一切掩尽。

时光匆匆,数日而过。

沐府中。

“帖子可送到各府了?”袭歌摇着扇子轻声问着。

无忧低声说道:“已送到各家府上了,诸位小姐也都接了帖子,应下了十日后的小宴。”

袭歌点了点头,继而开口,“再加一位,永安郡主。”

“是。”无忧低声应下。

袭歌眸子微沉,虽不知此举是对是错,是福是祸,但哥哥既然属意永安,袭歌自当为他争取一二。

红衣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可心底却泛了嘀咕,那夜主子从景王府回来,便神色不对劲,一连多日,眉头都微微皱着,难不成,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袭歌看了看兀自愣神的红衣,眉眼处闪过一丝考量。

“走吧,去长歌苑一趟。”袭歌轻声开口。

“是。”红衣恭敬地跟在身后,可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难道是景王和主子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主子回来后怎会是那样一副神情?

长歌苑中,一派歌舞繁华之象。

袭歌差点被晃花了眼。

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歌舞升平,丝竹不绝,袭歌不由得轻笑,姬辰倒也真有这番本事。

不远处一个身影步履匆匆,步伐极轻极快,袭歌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方向,眼眸中露出疑惑,刚才那人?

是太子的属下?

她的眸子一紧,若非前世记忆,她断断不会认出来这人,他是太子的隐藏势力,从来未曾显露于人前,只在暗中为太子效力,他为何又出现在这儿?

“红衣,你先去找姬辰吧。”

留下这句话,袭歌便闪身朝着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她一路尾随,可是那人也甚是戒备,幸而袭歌机警,这才没被发现,绕过重重回廊,只见他进了一个雅间。

袭歌紧贴着墙角,隐约可听到其间声响,原来屋内早有一人。

可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袭歌心中的某根弦猛然断了,因为那醇厚沉稳的声音赫然就是……

“殿下这次又让你带什么话?”

赫然就是沐长风的声音。

袭歌的心猛然间有些慌乱了,太子幕僚与父亲竟然有联系,那么就意味着……意味着父亲与东宫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东宫储君与当朝大将?

袭歌不敢继续想下去,沐长风向来不参与夺嫡之事,沐家也向来只忠于历任皇帝,代代皆孤臣,方保沐氏将门在黎国屹立百年而不倒。

若是参与夺嫡,成则延续荣光,败则满门倾覆。

袭歌心中轻颤,父亲怎会如此糊涂?

沐家已经位极人臣,不需要那从龙之功锦上添花,何须搅进这浑水之中。

沐长风主动开口询问,那人思量片刻,便答道:“太子想让您设法取消沐大小姐与景王的婚事。”

“什么?”沐长风大惊,继而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不是三年前太子殿下定下的棋吗?让我以多年军功请求皇上赐婚,如今圣旨已下,岂有转圜余地?”

袭歌的心猛然下沉,原来她的婚事本就是一场计谋,那前世亦然?

她离京五载,三年前正在玉山,原来那时她的婚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袭歌恍若置身冰窖,遍体生寒,她敬之尊之的父亲竟然把她的婚事作为一步棋,把她作为一个棋子,为他们的江山筹谋帝王霸业做祭。

她险些站立不稳,勉强扶着墙根稳住。

为何她的身边没有真心之人?

谢景澜算计利用,没想到亲生父亲亦是如此。

屋内那人的声音又再次想起,“时移事易,不可同日而语了,沐大小姐万万不可嫁给景王。”

“这是为何?先前景王弱势,默默无闻,无缘帝位,她嫁景王,更能彰显沐府只忠于皇帝,摆脱夺嫡的嫌疑,而今就算景王势起,她嫁于景王岂不是更能迷惑众人,东宫与沐府的关系将会更加隐蔽。”沐长风沉声说道。

那人叹了口气,“太子本对沐大小姐不甚在意,可年初府上来了位精通观星占卜的异人,卜算甚准,却对沐大小姐之事讳莫如深,在下也只知沐大小姐命格异于常人。”

沐长风眉头一皱,继而颇为恼怒地说道:“殿下岂可轻信江湖术士之言,平白坏了大局。”

“将军就按殿下说的去做吧,他决定的事情,绝无回转之可能。”

袭歌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为何真相都是这般残忍?

她的手紧握成拳,拍在了墙上,不想却惊动了屋内人。

“谁?”

一只飞镖破空而来,她快速闪躲,却也擦破了手臂衣裳。

她脚尖轻点,迅速闪身离开。

那人也破窗而出,尾随而来。

袭歌眉头微皱,此时万万不能去找姬辰,姬辰千辛万苦把长歌苑发展到如今地步,断断不能因她而出现波折。

她现在不宜与那人硬碰硬对上,他的实力她也摸不透,若是不能一击毙命,那便后患无穷。

猛然间,她被人拽入一个房间。

那人追着追着寻不到她的踪迹,眼露疑惑,只能四处查探。

谢景澜?

他怎么在这儿?袭歌转身就往外走去。

谢景澜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嘘,他还没走。”

袭歌顿住了动作,可他的眸子已经紧紧盯着她的手臂,被飞镖划破之处隐隐有血迹渗出,谢景澜的眼底泛着寒光,似乎是发怒了,拉着袭歌的手也猛然收紧,拉着她绕过屏风,朝着里间而去。

袭歌正要甩开他的手,却听那温雅低沉的声音响起,“别动,让我看一下。”

袭歌冷眼睨着他,声音凉薄,“装模作样。”

谢景澜的眸子一暗,手也微微顿住,片刻后才回复如常,强硬地拽着她坐下,“你非要这么想也可以。”

眼见他就要伸手褪下她的衣衫,袭歌眼露寒光,伸手便打落他的手,“小伤而已,死不了,不劳殿下挂心。”

话音落,她猛然又想起一件事,冷眼看着他,“我的银羽凤簪呢?”

闻言,谢景澜眼露愠怒,“扔了。”

袭歌冷笑,“好,好得很。”

他扔没扔她不知道,但那凤簪一定是那晚被他顺走了,而太子又在那儿,他要做的事情,已经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挑拨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