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原来我过去真的过的很可怜。”笑笑说，“不过或者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现在过得这么开心，不愉快的往事为什么还要想起来？”

樊璃轻柔地抚摸着笑笑的头发，“你这丫头，有时候刁蛮任性起来让人头疼。有时候，却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笑笑闻言只觉得牙酸，道：“别给我弄这么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樊离哈哈一笑，道：“是什么都好，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

笑笑听他这么说，又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再要问时，却见樊离已经起身去船头了。

船只在海上颠簸了半个多月，大家终于进入了东海领域。大海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天气要稍微凉一些了，偶尔碰到船只，都悬挂着一面靛蓝底的旭日出海旗。

“那是船王的旗帜。”樊璃指给笑笑看，“如果是本家的船，旗帜上会多一道金边。这艘船并不是本家的，但是看这规模，怕也是显赫的宗亲吧。”

笑笑想起自己从大昭来波斯的时候，她们所乘坐的那艘船是有波斯王庭标志的，便问道：“那波斯王庭的旗帜就是大丽菊？我怎么瞧着好像还不如人家船王的旗帜来的带劲啊！”

樊璃叹息一声，低声道：“是啊，在这海上，其实船王的势力比我们王庭还大。只是我们多少代之前就有协议，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过了几日，笑笑还在睡梦中就被犀沐摇醒过来。

“笑笑，快起来，快起来！外面起了好大的雾啊，你快出来看！”

笑笑睡眼惺忪地被她拖上了甲板。

外面果然起了一片浓浓的淡灰色雾，就像一大张纱帐将众人笼罩住，两丈远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男人们神情严肃，全神戒备。这样的大雾天，最容易碰到黑旗船。

笑笑悄声问犀沐：“怎么不用司南？”

“失灵了。”犀沐的表情也很是惶惶不安得很。

笑笑看了看沙漏，太阳才出来，这么浓的雾，怕还要过一个多时辰才能散去。

船在浓雾中缓缓行驶着，四周静得只能听见海水的声音，那灰扑扑的雾气里似乎藏着什么妖怪，一不留神就会扑杀出来一般。

船侧一个水手忽然大喊：“船长，家主，有东西朝我们开过来！”

樊璃和老船长匆匆奔过去，举起镜筒望。

老船长神色一变，冲樊璃说了一句话，樊璃点头，立刻吩咐水手：“快把旗帜都收起来，叫伙计们准备！”

他又看到笑笑和犀沐，“你们两个回船舱里。外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怎么了？”犀沐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樊璃没理她，笑笑拉着她赶紧往船舱走。

两人才下了几级台阶，就听上面的人发出了惊呼声。

“黑旗船！是黑旗船！”

犀沐大惊失色，把笑笑的手拽得生痛。

笑笑拉着犀沐回到二楼，一路狂奔到议事厅前。笑笑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跳上桌子，摘下了悬挂在墙上的一把唐刀。

船身忽然猛地摇晃了一下，笑笑和犀沐俩人都跌倒在地。与此同时，厮杀声从上面传了下来。

笑笑带着犀沐朝侧面楼梯跑。一个水手赶上她们，叫道：“家主命小人带两位姑娘坐小船先逃。”

“好！好！”犀沐迭声道。

笑笑转过身，一把抓住那个水手，“那你们家主怎么办？”

水手道：“家主说你们只管走，不用管他。”

船又是一阵摇晃，地面一下倾斜过来，笑笑和犀沐还有那家丁全都滚落在地上。

船撞上了？

那水手身手矫健，一把抓着将要落下楼梯口的犀沐，又将笑笑扶住。

上面的厮杀声愈加响亮，不断有重物掉落的声音传来。

笑笑心弦紧绷，挣脱了那个水手，“你带着犀沐姑娘先走。”

犀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惊骇道：“笑笑，这时候你可别胡来……”

笑笑冲她一笑，“我是跟着樊离来这里的，一路上经历了很多事情，他从来没把我丢一边不管。这种时候，我也决不能退缩。”

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笑笑这次有了准备，抓住楼梯扶手，稳住了身形，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甲板。

家丁想要冲上来拦住她，偏这时候犀沐又摔倒了，没办法，他只能先去扶起她来。

笑笑冲出来的时候，只见外面一片刀光剑影，浓雾已经散了一些，两条船并排着，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船。那船比他们这艘略小一些，通体漆黑，古旧且肮脏，到处附生着海潮贝壳。那面黑旗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海怪，在他们高高的桅杆上咆哮着。

黑衣的海盗源源不绝地通过扣在樊离这艘船舷上的绳索爬过来，一个个嘴里发出怪叫声，十分的兴奋。笑笑躲过海盗，冲到船舷边，一刀砍断了绳索，对方爬到半途的人大叫着掉进海里。

笑笑看见效了，一不做二不休，扬刀接连砍断了三根绳索。

就要砍到四根的时候，耳边听到异样的风声，转头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朝笑笑砍了过来。笑笑靠着桅杆敏捷一躲，反手一刀划伤了来人的胳膊。

男人大怒，把血一抹，扑了过来。

笑笑沉心定气，知道自己力量远不及他，便用尽巧劲，东躲西藏，灵活使刀，顷刻后就又在他身上增添数道伤口。

男人逐渐失了方寸，笑笑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刀锋从他脖子上划过。

鲜血喷溅出来。男人捂着脖子踉跄几步，眼珠暴露，死死瞪着笑笑，好半天才不甘心地倒在地上。

笑笑握着刀，胃里一阵翻滚。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可情况严峻，容不得笑笑感伤。又有海盗袭击过来，笑笑挥刀迎接上去。

海盗船上鼓声大作，数支箭飞射过来。一时间两方都有不少人中箭，惨呼身此起彼伏。笑笑闪躲及时，被一支箭擦伤了胳膊。

双方正交战得不可 开交之际，又传来呼喊：“又来了一艘船！”

笑笑一刀劈倒一个海盗，转头望过去。愈发稀薄的晨雾之中，又有一艘黑色的大船正朝着他们驶过来。

笑笑心里一慌，等注意到耳边风声的时候，那把刀已经离自己只有三寸了！

笑笑惊得浑身一凉。

可那刀却停在三寸之处，没再落下来。

颓然倒下的海盗身后，是樊璃愤怒的面容。

“我不是叫你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