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年意浓浓(完)

然而,哭也好,笑也好,好在,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用心不良’的长租客。

夏可可转过头去看,顾远桥已经弯下腰,将小可闻了闻,但是没有吃的包子重新捡起来,在最上面的地方,咬下了一口。

他很仔细地吃完,咽下,动作也很是从容优雅。

丝毫不觉得自己从狗盆里拿东西的行为,实在,实在……好吧,夏可可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她又擦了擦汗。

房子里暖气太足了么?

“其实还行。只是隔着面皮,它没有闻到香味。”品鉴结束,某人非常公正地给了个评论,又咬了一口,再把底下的部分,留给小可。

夏可可继续擦汗。

“盘里不是有干净的吗?”

“这个也是干净的。”

“可到底是放在狗盆里的……”

“所以?”

“所以,以后还是不要从里面捡东西吃了。”夏可可很好心地劝他。

她还好说一点,和顾远桥算自己人了。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他非地球星人的思维。

可是,如果别人看见,可是会非议的。

“我挨过饿。挨饿的滋味真的很不好,所以,食物还是要珍惜并且尊重的。尊重,就是要代表一视同仁。”顾远桥噙着笑,淡淡道。

就好像在说一件最轻描淡写不过的往事。

夏可可却有点怔忪,她偏过头,看着顾远桥眸底一闪即逝的阴霾。

突然很想知道。

为什么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挨饿呢?

这个人掩藏在笑颜背后的历史,还真是,不可测啊不可测。

可是她不会冒险去问。

不然,如果又遇见上次那种yes or no 的问题,着实棘手啊。

糊涂是福吧。

顾远桥没有再追问夏可可,那天晚上,他没有听到答案的问题。

他不着急。

因为着急换得的答案,只能是no。

欲速则不达。

这个道理,年轻时不懂,现在,却已体会太多。

何况,现在的日子挺好啊。

放假了,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停歇下来,每天晨跑加遛狗,遛完狗就回来蹭夏可可做的早餐。通常是白粥小咸菜,偶尔是土司鸡蛋,再好一些是面条。

她似乎只会这三种。

反正有什么,顾远桥就会跟着蹭什么,夏可可先是表示鄙视,不过,渐渐的,会下意识地把分量做多一点,多到两个人够吃的份。

他也不说好吃或者不好吃,反正吃完后,放下筷子,就和小可走了。

留下两个空碗。

一个是人用的。

一个是狗用的。

夏可可只当自己养了两只。

两只……神马神马。

白天呢,顾远桥大多数时候并不在家,夏可可会自己随便吃点。看电视,等电话。

等爸妈的电话,或者,华菊的电话。

到了晚餐时间,那个在清晨无比疲懒痴赖的男人,就会摇身一变,变成大厨师一名,煞有介事的,整上一桌子菜。通常做一次,可以吃好几天了。

主要是西餐,中餐偶尔也有,粤菜与江浙菜居多。

大概是湘江人的缘故吧。

总之很可口,每一道都无法挑剔。

夏可可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口福……因为事后,刷碗的还是自己。

顾远桥已经过去蹲着逗小可了。

“来,可可,叫一声听听。”

他每次都故意这样逗弄。

夏可可自动合起耳朵。

没听见没听见。

反正眼睛里,只有这满桌的美食。

冲着这个厨艺,她可以选择将他一忍再忍!

人为财死,她为食亡!

……鸟人。

夏可可每次都能把自己吃得肚撑,然后,牵着小可出去遛一遛,顺便也给自己遛一遛食。

顾远桥多数会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百无聊赖。

重新疲懒起来。

连步伐都变得缓缓的,像慢了半拍似。

不说话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安静的,跟在夏可可的后面,许多时候,甚至没有太深的存在感,仿佛就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而那个世界,他并不是故意关闭,只是与过去纠缠得太深,已经无人能进去。

时光啊,岁月啊,在这几天的日复一日里,几乎要停滞了。

夏可可觉得心安。

就这样安啊安啊安,如此,年就这样到来了。

沈灏晨并没有在这个城市里过年。

他答应了母亲,在春节时,要带她回老家。

从这里开车,到平果,需要二十多小时的车程。

沈灏晨没有带司机,也没有带任何人,在他离开的时候,甚至也没有告知自己的行踪。只是对疗养院的人说,“我带她出去几天。会准时叮嘱她吃药的。”

疗养院的人闻言,自然乐得轻松。

少一个人,就是少一个负担啊。

反正钱是照给的。

沈灏晨于是让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很耐心地为她戴好安全带,然后,握着方向盘,在高速公路上,默不作声地行驶了五小时。

身边的人在酣睡。

药物的缘故。

这种精神性质的药品,大多会有安眠的作用,吃了后,会一直想睡觉,一直想睡觉。

这样也好。

人生唯愿,大梦一醒,便是终点。

只怕梦里也不安稳。

路上,刘霞发了几条短信,大抵是问他今晚的年夜会在哪里过。

沈灏晨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

应该是下一站随便哪个城镇的随便哪个酒店或者旅馆吧。

并无什么特殊。

如果是往年……

沈灏晨想:可可是不是又像往年一样,想法子琢磨什么新东西了?

她每年都有一个想法。

就像新年surprise一样。

也总是想方设法地把自己一并拉进去,哪怕他参与的部分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点,甚至只是在旁边拿一下作料,夏可可都会很开心。

她会对华菊炫耀道:“这是我和灏晨一起做的,是夫妻档,夫妻档!”

华菊每次都翻白眼。

尤其是看到烤焦的面包,被奶油糊住的糕点,或者串成奇形怪状的烧烤,又或者分不清是寿司还是面团的什么什么玩意儿,华菊就开始找借口,提前离开。

这种夫妻档,她着实消受不起啊。

夏可可在吃东西上面,绝对是一流的。

好吃的东西一旦入过口,就不会放过,也不会忘记。

可是,在制作上面……

说三等残疾似乎都有点恭维她了。

她连残疾的资格都没有啊。

四个字:“食物杀手。”

可是每年,这样糟糕的食物,都会给家里带来很多很多欢乐,以至于华菊每次都喊着坑爹,但是每年都会来造访。

来了,坐下了,便不想离开。

有夏可可的地方,总是开心的。

明媚得很。

……

沈灏晨的手紧了紧方向盘。

身侧的人,还是沉沉地睡。

已经花白的头发,皱纹深刻,却难掩年轻时清秀美丽的脸庞。

与沈灏晨依稀相似的眉目。

沈灏晨凝视了她一眼,放慢车速,腾出手,放低座椅靠背,让她睡得很舒服一些。

散发则轻柔地捋到后面。

做完这一切,沈灏晨抬眸。

窗外天气阴沉欲雨。

……

与明媚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