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番外·京城李元 林威的番外结局。…
通和六年,北海大军攻破京城,这座昔日燕国最最繁华威严的城池,正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动『乱』……
早北海军队兵临城下之时,京城的各级官员便响应朝廷的号召,带着人亲自奔赴大街小巷动员百姓。
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城门一破,上至内廷下到民间所有人的生死荣辱都未知数,且由于之前北海军队过旷日持久的长线作战死伤惨重,军中的怨气极高,再加上丁奉山下令:每一处即将沦陷的州府必须要叛军攻破城门之前烧毁粮仓,导致北海士兵的粮食紧缺,养不活的俘虏又不能放只能坑杀,长时间以土豆充饥的战士们被『逼』到疯狂的边缘,入城之后难免会有人纵兵抢粮……
北海的士兵越打越少,兵员调拨的慢,能到后面的都是精锐的老兵。周将军和宁安王两位主帅又山高路远,对于“士兵入城抢粮”之,各级将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以越到战争的后期,北海军队的阻力就越大,各地俨然到军民一心的地步,『逼』得高怀亲自披挂上阵,率领大军驰援。
只是……燕国毕竟太平太多年,从淟州一路到京城都是富庶之地,数百年的安乐太平下,许多燕国士兵祖孙三代都没参加过实战……纵然有良将指挥,战斗力和验依旧远远不及饿狼般又有多年实战验的北海军士。
宁安王的指挥下,京城的城门相继失守,披麻戴孝的北海士兵如蝗虫般涌入京城,人人争先恐后……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战争的最后一站,也是最有油水儿的地方,先到先得,过期不候……
不过待北海士兵的是有组织,有布置的巷战反击,各各户几乎到人人参战的地步,放暗箭的,扔石块的,泼热油的,一切能反击的段都用上,北海士兵被打个措不及防,甚至一度被迫退出来过。
但百姓的战斗验毕竟是有限的……当天夜里,北海又发动一次夜袭,“负隅顽抗”的几条街道上施行火攻之计。
京城百姓伤亡惨重,旷日持久的巷战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场巷战进行整整一个月,大战过后京城里的年男子死一半……,京城百姓中,几乎每一都有人战争中丧生,这里的百姓算是为殇帝一朝的燕国,献上一份被鲜血浸透的忠诚。
据说:消息传到高憭耳中,他坐御书房良久,遣退所有人后哀伤的哭传出好远……
当天下午高憭便下一道旨,不过旨意的内容已不可考。
第二天,京城便彻底沦陷,整个内宫被大火吞噬。
……
云安身穿铠甲,里面是一套黑『色』的劲装,带着一队侍卫进京城。
早数日之前云安就请示过宁安王:想要进京城。
不过宁安王以云安是“文官”为由,不必参战给拒绝,直到京城内的情况基被控制住,云安才被准许踏入京城。
宁安王派几个高跟云安身边保护的安全。
纵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京城内的情况时,云安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一下,眼前满目疮痍的景象与云安记忆中的京城丝毫对不上号。
京城几乎沦为焦土,中轴线的尽头是吞吐着的冲天火舌,而京城的街道也基是或破败,或焦黑……或许用废墟来形容这里更为恰当。
空气中弥漫着独特的气味,是一种各式各样的死亡的气息,这一路以来云安已见过不少战场,不过至少是被简单处理过的,或者被大雨洗刷过的,没有这样直击心底。
每几步就能看到没有人管的尸体,有士兵的,还有百姓的,无论男老幼……
或许,这便是最真实的战场,众生皆为蝼蚁,还带着冷兵器时代特有的残忍和血腥。
干涸的血渍到处都是,新鲜的血『液』又一层层漫盖上来,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云安的胃部一阵抽搐,几番挣扎还是吐出来。
“云大人,小的扶您回去吧,这……还没腾出功夫打扫,过几日您再来?”
云安吐到涕泗横流,扶着膝盖痛苦地喘息着,摇摇头:“没儿,我们。”
云安凭着记忆带几人来到林府,远远看到林府,云安松一口气……还好,自己早京城被破之前“关照”过几位将军,从林府的外表看……几位将军应该是卖自己的薄面。
如今天下这副样子,林府的泼天富贵注定化为泡影,这对林威而言应该算是最重的惩罚。
云安想:他到底是自娘子的亲生父亲,给他安置一处院子,安排一两个人给他养老也是应该的。
进林府,院内多少有些狼藉,不时能看到瓷器的碎片和一些东西的残片,云安皱皱眉,搜寻一圈厨房找到从前南林府的厨娘。
数年不见厨娘也老,花白的头发,正躲灶台后面啃馒头。
“吴婶儿,我是云安,你还认得我吗?”
“……姑爷,姑爷,是你吗?”
“是我,吴婶儿,府内怎么?”
吴婶儿捏着半块发硬的馒头扑过来,欲跪云安的面前,云安将之托住,说道:“吴婶儿不可如此,站着说就是……”
“谢谢姑爷。”吴婶儿打量着云安身上的戎装,表情有些复杂。
抹抹眼泪,对云安说……
林威奉旨入宫去,城门还没破的时候就被人带,一直也没回来。由于主迟迟不归,京城又朝夕难保,很快林府就发生仆携卷财物出逃的情,刚开始管还会管一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府上下人心惶惶,出逃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也禁不住诱『惑』……毕竟林府内颇有财,的晚可能都被人拿。
到最后,甚至还出现因为抢东西大打出的戏码,留下的要么是忠心耿耿的生儿,要么就是如吴婶这样跑也跑不多远的『妇』人……
云安听完也陷入沉默,林威恐怕是回不来。
吴婶咬咬嘴唇,终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听人说:老爷之所以被传到皇宫去,是因为自姑爷叛军边做大官,老爷被拉到宫里治罪。
吴婶儿一把年纪,是看着林不羡长大的,云安能这个节骨眼出现,定是来救人的,只是……哎,也不想再伤害云安。
“旁人呢?”云安问。
吴婶儿想想才明白云安问的是谁,说道:“刘姨娘和小少爷早就被老爷送,叛……,就是还没打到京城的时候,老爷就把他们送。”
“哦。”云安淡淡地应一,并不是很乎。
对个林不替没么感情,既不打算寻找也不打算追究,自生自灭吧。
林府这座大厦都倒,他们孤儿寡母的能活下去便是不易。
“吴婶儿,我留两个人给你,你把还留宅子里的人都找出来,让他们两个先把大都带到我儿去,告诉大:一切都太平再说。愿意留下的今后就我儿,不愿意的,之前可以从我这儿领些安的银子。”
吴婶儿自是千恩万谢,云安留下两人,带着另外几人火速出云宅,朝另外一个地方去……
礼部侍郎府,李元的。
侍郎府这边云安也是“交代”过的,而且李元毕竟和高怀是表兄弟关系,李元的父亲和两个兄长都宁安王身边效力,不用云安多说,各路将军早都吩咐下去。
原以为侍郎府会比林府保存完好,结果云安带人过来的时候,侍郎府早已是一片废墟……
云安实无法相信这里是李元的府邸,还是几个侍卫动从废墟中挖出被熏黑的“侍郎府”匾额,云安才不得不相信。
云安的身体晃晃,叫道:“几位……”
“云大人。”
“劳烦、几位……帮我打听打听,李元,李空谷的消息。”
“是。”
云安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残破的京城,回到城外的营地,来到大帐外被告知:王爷正和几位将军议,请云大人晚些再来。
云安的感觉很不好,找到宁安王身边的近侍,询问对方是否有李元的消息,李元是宁安王的表弟,如果宁安王对其有安排或者有消息的话,这人应该知道。
只是答案……再一次让云安失望。
……
直到皇宫的大火熄灭,京城被“打扫”的差不多,许久不见的玉纤纤来到云安的营帐,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放到云安的书案上便转身离去。
云安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是李元的,叫道:“!”
玉纤纤驻足却没有回头。
“空谷他怎么样?”
“日前一个老奴送信过来,说是要给你的……不过被士兵截下送到王爷的书案上,我正巧碰见便给你送来。或许……这里面有你答案。”
云安的指有些颤抖,看着上面的“云兄亲启”竟打心底里惶恐起来,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一旦撕开信封,共存的两个可能『性』就会坍塌一个。
“你为么不救他,难道……连朋友之间的感情都没有吗?”
玉纤纤没有回答,径自离去。
云安瘫坐到椅子上,捏着封李元写给自己的信,目光有些空洞,脑海里闪过往。
自从看到烧废墟的侍郎府,云安的感觉就很不好,北海士兵都知道李元和宁安王的这层关系,没人敢烧李元的府邸。
大火的原因便只剩一个……
宅子的主人自己放的。
云安呆坐营帐里,脑海里好像已把有关于李元的记忆都回放一遍,总算是提起些许勇气。
“嘶嘶”云安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撕开信封。
秉初吾兄,见字如面……
吾兄,愚弟猜你已来找过我,以吾兄之胸怀,心地、定会想办法来拯救愚地于水火。
吾兄宽心,至提笔之时,余之生前身后系皆安排妥当……
愚弟静思一生荒诞过往,已看开种种,对吾兄仍尚存牵挂,临别之际……研墨提笔,算作话别。
……
信中,李元给云安讲一个故,一个关于士族宗门第三子使命的故。
李元请云安不要悲伤,其实一切早已注定。
自从他迎娶贵妃母侄为嫡妻的时候,便已注定。
宁安王之异心,李一早就知道,但李虽然与宁安王是表亲,依旧有属于自己的算盘,说来可悲……这便是二流士族宗门的悲哀,他们没有能力反抗如宁安王这种沾着皇亲的豪门,也没有办法局势不明朗的时候彻底背叛朝廷,若是没有这份智慧……李府早就如许多族一样灭亡。
李府这三位子,看似风光……其实都是投机的筹码,为李府能延续下去,筹码就不能压一个格子里。
所以时局稍有不对的时候,李青山就以“侍疾”为由,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召至身边,而李元这个第三子则被推到京城,用作李与朝廷之间的联系。
他们兄弟三人早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无论是政见上,还是立场上,自主分为对立的两派,若有必要……还可以上演一出“反目仇”“相互攀咬”的戏码。
为的就是主动站天平的两端,如此一方坍塌,另一方便可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
李元选择朝廷,他的两位兄长选择北边。
迎娶皇帝的表妹之后,李元的退路也几乎被封死,若是北海胜,纵使宁安王愿意接纳自己,自己也永远是个二流货『色』。
破城之前,李元夫『妇』决定自绝以证清白,一可名留青,二来……也可以为他们的孩子拼一份好前程,就像当年的老靖王一样。
李元还告诉云安:其实周舒郡主的死,作为礼部官员的自己早就知道……朝廷之所以秘而不宣,原是想引永乐主进京为质,却不想消息败『露』,朝廷也失去先机。
李元说,他很高兴……很高兴自己至少阻止云安被搅到这趟浑水里来,自从入官场……李元感觉自己不得已失去很多东西,但到底……没有辜负自己和云安这份少年挚友的情谊。
……
吾兄,自绝之乃我夫妻商议后之欣然决定,吾兄切莫伤怀。
况……夺妻之恨实难释怀,愚弟虽浪『荡』无状,却也不是苟且祈怜之辈。
叹,叹,叹、吾夫妻皆为可怜人。
吾兄,从今永别人间去,笑入蓬瀛阆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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