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罪臣不敢欺瞒皇上，求皇上为严斐然论功行赏，并治罪臣的罪！”赫连海平朗声道。

英慕白也跟着说：“此事罪臣也是知情人，臣愿领罪，只求皇上为严斐然论功行赏。”

“那孩子……严斐然他现下在哪儿？宣他上来，朕要见见他！”皇帝急切地说，坐下又站起来。

严斐然被带到高台之上，面对皇帝跪倒行礼。

“你且站起来，让我，让朕看看你。”皇帝说，满脸好奇的笑容。

严斐然站了起来，微微抬头。

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喊起来：“你是那个救我的大哥哥！”

江复容喊起来，扯着皇帝的手摇啊摇：“父皇，他就是救我的大哥哥，当时是他和胭姐姐救了我的！我认得他！”

严斐然端正地向江复容跪倒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臣严斐然有罪，不该欺瞒太子殿下。”

小小的太子殿下挺直胸膛走过来，很认真地亲手去扶他。

“严爱卿免礼，本殿不怪罪你，还要封赏于你！”说完这小大人似的话，他征询地看向皇帝。

“父皇，您说好不好？”

皇帝满脸都是笑，眼中竟似有泪花闪动。

“赫连爱卿，英爱卿，严爱卿，你们都起来，朕要说，你们无罪！”皇帝说，声音清朗。

百姓们停止鼓噪，四周变得极为安静，只有皇帝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朕原以为大夏朝失去了国之柱梁，没想到严爱卿还活着！这是朕之幸，更是国之幸啊！”

“皇上英明啊！”

不少大臣以袖拭泪，同声附和。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高台之下，百姓们哄然，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来，乱糟糟地跪倒一地。

英慕白下意识地往台下看去，在几千几百人当中，他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女子。

女孩子扁着嘴哭泣着，满脸都是眼泪，与英慕白的目光对上，却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泪中带笑。

……

一切尘埃落定。

有功的都酌情封赏，有过的也没逃过惩罚。

宁王被判菜市口斩首，家人全部贬为庶民。

行刑的前一天，楚胭带着严斐然去了刑部大牢。

隔着栅栏，宁王望着眼前的少年男女。

女孩子他上次见过，是严家的余孽，托庇于楚观之的府中，这少年皮肤微黑，身材壮实，面目英俊中带着几分稚气，似乎有些眼熟？

宁王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成王败寇，他倒也并不如何后悔，只在脑中想着这少年究竟像谁，看着怎么这么碍眼呢？

若是从前他权势正盛的时候，就凭这份碍眼，他就要了这少年的命！

严斐然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仇人，看得出宁王眼中的怨毒，心下愤怒至极，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愤恨的神情。

楚胭却是笑嘻嘻的。

“江渊，我和阿弟来看你了！”她说。

这女孩子的笑容万分的可恶，江渊回想起来，上次她倒是没有笑，只是说话行事十分的恶毒。

这一次，她笑得如此欢畅，自然是在得意于她的胜利了！

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另一件事。

“你你你，你说什么？阿弟？谁是你阿弟？”江渊吃惊地问。

楚胭仍是笑吟吟的，很有耐心地回答他。

“喏，江渊，这是我阿弟严斐然，他刚刚在收复北疆的战争中立了大功，皇上封他为威武大将军，加爵为忠正伯，协同赫连将军执掌北疆六镇，皇上已将严府赐还于他，并且修缮一新，对了，明天你的监斩官，就是他了。”

江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死地抓着铁栅栏，厉声喊道：“胡说，胡说！那小崽子明明已经死了！”

楚胭笑吟吟地瞧着他，目光中尽是怜悯。

“这事就不再向你解释了，我来这儿，是要告诉你另一件事。”

女孩子脸上没了笑容，目光中尽是怨毒之色。

“江渊，我来告诉你，你的女儿江宛儿，她不是你的女儿！你的侧妃罗素所生的一儿一女，都不是你的种！”

女孩子丝毫不在乎礼仪，说着极为粗鄙的话：“那个男孩子，他被生父接了去，培养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所看到的，只是被替换的病死孩子的尸首而已！江渊，你有没有为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

还有江宛儿，她已经认祖归宗，回到亲生父亲身边！对了，你的侧妃罗素，也被她的爱人救了出来，现在他们一家人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江渊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紫，抓着栏杆的手咯吱作响。

楚胭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她说道：“你放心好了，那个男人很爱她们，一定能照顾好她们的！至于江复尧，皇上开恩，将他贬为庶人，你猜他活不活得下去？”

江渊厉声嘶吼起来，拼命地用头撞着铁栏杆，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大响声，楚胭却朗声大笑着，沿着长长的甬道，慢慢地出去了。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即使将宁王千刀万剐，让他伤痛愤怒欲绝，又能如何？

她的刀大哥却再也活不转来了！

严斐然冷冷地看了疯癫欲狂的宁王一眼，追了上去。

……

宁王于菜市口被斩首，江复尧自杀，江月儿不知所踪。

做为监斩官的严斐然回到严府，刚进大门，就遭到无情的追杀。

“你你你，你这不肖的徒儿，你瞒得我好苦！”

陈汝明手持一支齐眉木棍，追着严斐然打将出来，小脚儿等人拖的拖拉的拉，围追堵截，试图将陈汝明拦住。

老头子都快气死了，两个徒弟原来是严大将军家的孩子！

他一直被瞒得好苦，直到那天在城门口，赫连海平向皇帝告罪，给严斐然请功，他才知道这事！

在战场上骁勇无敌的严将军，被陈汝明追得抱头鼠窜。

慌不择路间，严斐然冷不防撞到一个人，对方哎呀一声差点摔倒，声音娇柔。

严斐然急急扶住对方，却见女孩子脸蛋儿微红，笑靥如花，不是云飞扬又是谁？

云飞扬身边站着楚胭，这位做人家阿姐的挤眉弄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严斐然面红过耳，急忙端正行礼：“是云小姐来了，好久不见，云小姐安好。”

云飞扬强忍着好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严将军别来可好？”

“好好好！”严斐然说。

然而后面传来的叫骂声，说明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你给我站住，你小子骗得师父好苦，你回来，让师父我打你一百零八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