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不见的手1

经过一夜血战，二十人的中苏联合搜救队只剩下了八人。

中国这边还有六人，大胖、蘑菇头、张小兵、李建军、高竹竿、大林，而苏联那边就只剩下了大卫和费南德两个人。

天已经朦朦亮了，寒霜低低压在枝头上，众人在密林里面失魂落魄的行走着，他们走得很慢，这一番疲命逃亡让他们精疲力竭，每走一段，就要停下来歇息好一会儿。

终于有人提出停下来休息休息，大家估计雪狼也不会再追上来了，于是都点头表示同意。

一夜激战，死了那么多的队友，每个人的心中都不好过。那些血肉横飞的画面还在众人的眼前飞舞，成为一辈子都无法抹灭的梦魇。

大卫和费南德两个苏联士兵在大树下面抱头痛哭，原本被国家派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还感到自豪和骄傲，因为这足以证明他们的优秀。但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场死亡之旅。本来他们是去救人的搜救者，现在他们也不幸的成为了遇难者。

大胖咬着烟卷，一个劲地抽着闷烟，老鸦一直都没有跟上来，想必也已经遇难了。在这支搜救队里面，大胖和老鸦的交情最好，现在老鸦死了，大胖的心里自然是很不好过。

张小兵吸了吸鼻子：“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回去吧？”

“胡扯！”大胖丢掉手里的烟卷：“上面指派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们怎么能够回去？”

张小兵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们现在还没到达救援地点，就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要是在这样走下去，只怕还没到达救援地点，我们就全部死光光了，到时候谁又来救援我们呢？况且，以我们现在这点人手，就算到达了救援地点，估计也无法正常的展开救援工作……”

张小兵话还没有说完，大胖突然冲了上去，揪住张小兵的衣领，将他重重地抵在树干上，树枝上面的积雪扑簌簌地掉下来，落得两人满头满脸。

大胖瞪红了眼睛：“张小兵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怎样的一种行为吗？是逃兵！是逃兵的行为！我们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不允许有逃兵的！”

张小兵吼叫道：“我不是逃兵，我只是实话实说！”

“去你妈的，还敢嘴硬！”大胖愤怒地挥出一拳打在张小兵的脸上。

张小兵捂着面门倒在了地上，鼻血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

“你敢打我？妈的！我和你拼啦！”张小兵从地上爬起来，和胖子扭打在一起。

两人在雪地里面翻来滚去，就像是两团雪球，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无名之火，下手也是极重，很快就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清晨的沉寂。

张小兵和大胖各自松开了手，只见李建军提着半自动步枪大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了？你们昨晚不是被雪狼追得满地打滚吗？怎么今儿个又有精神互殴了？啊？！”

张小兵和大胖各自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人的模样都很狼狈，看上去就像是唱戏的丑角。

大胖说：“反正没有完成任务，绝对不能退缩，谁他妈的要当逃兵，我第一个嘣了他！”说着，大胖狠狠剜了一眼张小兵。

张小兵吐了口血痰，把枪栓拉得咔咔作响：“你他妈的来嘣我试试？”

“别以为老子不敢！”大胖怒吼着举起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

同时，李建军也举枪对着大胖，厉声说道：“大胖，把枪放下！”

大胖悻悻地把枪扔在雪地里，眼圈红红地说：“如果我们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先别说怎么跟上面交代，就说说……就说说我们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吗？刘爱国是怎么死的？老鸦是怎么死的？要是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们死的还有意义吗？”说到这里，胖子双手抱着脑袋，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胖子这一哭，队友们也觉着伤心，一个个都抹起眼泪来。

“好了，我决定了，我第一个跟着大胖走！”大林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朝着胖子走了过去。

“大胖说的没错，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得完成我们的使命！”高竹竿也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向胖子。

很少说话的蘑菇头，背起步枪，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李建军看了一眼张小兵：“你怎么决定？”

张小兵无奈地耸耸肩膀：“我还能怎么决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要死就一块儿死呗！”

“你们呢？”李建军转头问大卫和费南德，俩人点点头，背着枪走了过来。

李建军微微颔首道：“对嘛，一支队伍就应该有这样的凝聚力！”

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众人拾来一些枯枝，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夜，大家都有些冻坏了。

几堆篝火生了起来，队员们各自取出背包里的干粮。那些干粮冻得都跟石头似的，咬都咬不动。实在没法，只有在火堆上面架一口锅，放点雪进去，将雪水煮沸，然后再把冻硬的干粮丢进去，熬成糊状，凑合着喝下去。

囫囵填饱肚子之后，队员们各自找了一处安身地儿休息。

晨曦驱走寒霜，树林里暖和了不少，在常年积雪的地方，那地上的雪都是干雪，并不会感觉十分寒冷。队员们随便在雪上铺垫一些枯草树皮的，就那样靠着篝火躺了上去。

奔波了一整夜，又进行了激烈的战斗，队员们实在是困极了，也没人出来站岗放哨，大家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这是一天当中最暖和的时候，有两堆篝火已经熄灭了，冒着袅袅青烟。毕竟是在原始森林里面，睡觉也睡不太死，要是睡在烧得热乎乎的东北老炕上面，少说也得睡上一天一夜。

休息了一上午，大家的精神都恢复了不少，毕竟都是当兵的人，身体素质自然也是不差。

众人收拾妥当，扑灭了还在燃烧的两堆篝火，发现还有一名队员在酣睡。

“那是谁呢，怎么还在睡觉？赶紧把他给拎起来，我们得走了！”大胖说。

“是张小兵吧！我过去催他起来！”大林说着，三两步来到张小兵身边蹲了下来：“喂！小兵，别睡了，快起来吧，我们得走了！”

大林的嗓门挺粗的，按理说，这么近的距离，张小兵听在耳里应该跟打雷似的，立马就能醒过来。但是大林叫喊了好几声，张小兵也没有转过身来。

大林觉着有些不太对劲，赶紧伸手推了推张小兵，张小兵还是没有反应。

大林急了，一下子就把张小兵的身子给扳转过来，只见张小兵脸色发白，嘴唇乌青，已经不省人事。大林颤巍巍地伸手探了探张小兵的鼻息，然后火烧屁股般地叫喊起来：“不好啦！不好啦！张小兵……张小兵死啦！”

什么？！

张小兵死了？！

突然降临的噩耗就像突然落下的寒霜，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

队员们围拢上去，只见张小兵浑身僵硬的躺在雪地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特征。

“他怎么就死了呢？”大林难过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边上。

高竹竿说：“在雪地里面睡觉如果睡得太死的话，就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因为寒冷会降低身体的温度，身体温度太低，人就会陷入昏迷。如果在昏迷状态不能够及时苏醒的话，那就会像这样睡死过去了！”

大胖虽然跟张小兵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摩擦，但毕竟都是一支队伍的人，现在看见张小兵死了，还是很难过，他说：“我们也不能把他的尸体丢在这里不管，还是找个地儿把他给埋了吧！”

众人点头说话，正准备去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挖个坑儿，一向沉默寡言的蘑菇头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像是没有任何的感情：“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没有睡死，偏偏就张小兵睡死了呢？”

众人听见这话都停了下来，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无形中蔓延。

“先别着急把他给埋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蘑菇头有意无意的看了大胖一眼，这一眼让大胖的心里很不舒服。

蘑菇头蹲下身来，仔细翻看了一下张小兵的尸体。

忽然，他翻开张小兵的衣领，指着张小兵的脖子说道：“你们快看！”

众人凑过脑袋，疑惑道：“这是什么？”

只见张小兵的脖子上有一圈紫红色的印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的痕迹。

蘑菇头伸出手指，在张小兵的脖子上比了比：“看见了吗？这是手指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小兵是被人用手卡住脖子，活活扼死的！”

蘑菇头这话就像惊雷一样的在人群中炸响：“什么？！你说张小兵是被人扼死的？！怎么可能？这里只有我们自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