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梳理案件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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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您……”像是乍然被识破了心底深处秘密隐藏的瑰丽绮梦般，夜叉丸霎时间就小脸绯红，忙将小手抽出，同时也因震惊而结结巴巴道：“纱罗妲将来会嫁给……姬尊的儿子？！”

“这不好吗？算是亲上加亲，而且他们本就是……名副其实的表姐弟哦。”洛冉挑眉说道：“再说了，罗砂和纱罗妲都是红发，男才女貌，在外形上也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说到后半句时，洛冉浑黑的黑眸中似乎划过几缕莹光。

“什——么？他们真的是表姐弟吗？那么如此说来，纱罗妲……就是姬尊的亲侄女了吗？”夜叉丸直接瞠目喃喃道。

洛冉蹲下身子，直视着儿子布满了惊讶的秀气小脸，又用粗大的手轻柔一捏，含笑侃侃道：“夜叉丸，这不好吗？”

夜叉丸登时就被来自父亲的这种完全属于另一个男子的独有阴鸷神情而吓得浑身一哆嗦。待忙敛神后，他干笑了一声，附和道：“啊，很好……”他知道自己被骤然告知了很多秘密，为此，他就更不能不知好歹地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乖孩子。”洛冉温和一笑，而后起身，牵起了儿子显然有些冰凉的小手，继续迈步走去，同时说道：“最近你和加瑠罗可要小心些，就连勘六都被无缘无故地杀了，眼下又发生了不少剜心命案，着实让人恐慌啊。”

他边说边将另一只手覆在他自己的胸口前，忽地苦笑了一声，沉吟道：“心脏可只有一个，没了……就真的死了呢。”

“爸爸，确定是伊赫干的吗？”夜叉丸看向神情很怆然的洛冉，又想起不久前被称为“心脏病发作”而掩盖剜心惨死真相的勘六，忍不住皱眉说道：“最近，我已经听到不少大人都认为是伊赫借着‘稻荷神’祭祀一事，而在砂隐滥杀平民、夺取心脏。”

“呵，连你这个小孩子都能有所耳闻，看来真的被广泛传开了哦。”令夜叉丸颇感意外的是，父亲对自己的回应倒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尤其是他仰望着父亲被络腮胡子常年遮蔽的唇角处，竟隐隐约约地浮出了一抹寒笑。

“爸爸，您在笑……”夜叉丸瞬间就有些毛骨悚然，总觉得眼前的父亲与之前相比真的有些不同了；特别是刚才面对绿罗时的态度，与他以往的颇为不满截然不同。

“哈哈哈，爸爸是欣慰啦。”洛冉边走边轻笑道：“既然现在的砂隐都开始认为这一系列血案是伊赫干的，那么久而久之就会形成力量不容小觑的民愤，从而让伊赫更加声名狼藉，最终……垮台！如此一来，也好让那些含冤而死之人得以安息，让砂隐惶惶不可终日的民众得以安心，你说……不是吗？”

“爸爸，您仿佛……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夜叉丸立马说道，明澈的赭石色眸子直直地注视着略微愣怔的洛冉，像是能“看透”眼前的这个原本熟悉又开始陌生的男人。

“夜叉丸，人都会改变，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若一成不变，那就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变就死了。”洛冉停住了脚步，看向儿子，淡淡道：“比如……你们三个最舍不得的勘六吧。”

其实这话仔细一听便是一种巧妙的注意力转移，但很显然，一提起夜叉丸的授业恩师——漩涡勘六，小男孩果然有些泪目，哽咽道：“爸爸，如果真的是伊赫干的，我——绝不会放过这个阴狠的家族！”可惜，男孩说这种狠话的语气和神态就同他温和似水的性格一样，毫无真正意义上的决绝与气势。

“好孩子，我替他……谢谢你了！”洛冉先是一怔，然后马上俯身拥住了开始掩面啜泣的儿子。只见他高大的身子因情绪的越发激烈而隐隐抖动，连带着他的黑眸之海上也掀起了一阵阵似是欣喜的清亮浪花。

“爸爸——”突然，夜叉丸像是豁出去一样，对着正拥着自己的洛冉，声音颤抖道：“原本勘六叔叔和我要完成一项姬尊安排的……去砍掉……砍掉曾欺辱过纱罗妲的人的头颅的血腥任务，不料他在任务正式启动前就被伊赫暗害了！”

他很少向父亲提及自己平日里被绿罗安排的各种任务，主要是不想让父亲担心。但这次……他真的不想再忍了！因为他无法忍受勘六在死后被绿罗冷漠遗忘，更无法忍受父亲竟开始对绿罗产生了似是“服从”的种种迹象……

“好啦好啦，我知道夜叉丸很了不起。现如今，那个任务随着勘六的死而终结，你也不必再担惊受怕、左右为难了。”洛冉却没有表现出对绿罗所安排的这种惨无人道任务的丝毫反感，仅一边轻拍着隐隐哭泣的儿子，一边温声宽慰道：“乖，不怕了，好孩子，以后……有爸爸护着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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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不怕了，好孩子，以后……有叔叔护着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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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丸依然清楚地记得，当他们三人在孤儿院正式拜勘六为师，并暗中被绿罗出资抚养时，他们都喜极而泣！包括最骄傲的叶仓。那时恍如无根的浮萍般无依无靠的他们终于找到了能依附的港湾，即便日后又辗转被眼前的父亲正式收养，但勘六当年含泪说出的那句话，致使夜叉丸一直都对勘六怀有一种亲切感……

或许是对勘六的怀念仍然挥之不去的缘故吧，夜叉丸点了点头，揉了揉略显红肿的双目，轻声说道：“爸爸，我没事了。”

“好孩子，爸爸知道你心地善良，终究下不了狠手。”洛冉抚摸着儿子的后背，幽深的黑眸中散射着缕缕异光，淡淡道：“不过，恶人的报应……从来都不会缺席哦。”

言毕，他怪笑着，双眸中的寒光被愁烟逐渐笼罩，继而编织着一层薄薄的朦胧帷帐，轻轻然地覆在黑山之巅，飘渺迷蒙。

……

“……三代目，我和青罗已经在现场查看过了。死者是村下完井，28岁，死亡时间在昨天深夜，案发地点在砂隐市中心吉原店一个名叫‘靖凯’的游女的房间内。两人……两人‘事后’一直在沉睡，直到老鸨在翌日发现他们日上三竿还未曾起身时才发现了不对劲，便推门而入。万万没想到完井已经被剜心，那个昏睡的靖凯也被送到中心医院抢救，目前已经苏醒，但对案件毫无印象；经过医生检查，发现她和完井都吸入了含有‘安息香’的气体，从而导致长时间沉睡不醒！之后，我们也的确在现场发现了……那种伊赫特有的‘白蜡烛’的痕迹！”

讲述完这件新发生的命案后，风岚忙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瓣。他望着一直在背对着他们二人的三代目风影·砂瀑赤炎，又看了眼身旁同样有些忐忑不安、神色复杂的砂瀑青罗，然后咬了咬牙，忍不住说道：“恕我直言！我总感觉这起连环案大有文章！而且……与伊赫……”

青罗见风岚直接提出了伊赫，脸色一变，忙打断道：“风岚，稍安勿躁！即便吉原店的命案的确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伊赫，但我们……也不能妄下论断啊！”

“哼，如今已经算是人赃并获了吧！”风岚马上厉声反驳道：“众所周知，伊赫家族特制的掺杂了安息香的白色蜡烛，本是为了专门治疗‘伊赫公主’的不寐之症；而在初代目风影·砂瀑列斗大人与其妻伊赫公主双双辞世后，这种带有麻痹作用的白蜡烛就被整个风之国明令禁用了，且该条文还被写入了《风之国法典》……”

说着说着，他不禁冷笑了一声，望着青罗越发难看的白净脸颊，说道：“青罗，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风之国法典》是砂隐最神圣不可触犯的法律条文！伊赫单是滥用违.禁品这一点，也算是十恶不赦了！”

“风岚，你今天好像是带着主观情绪来断案的吧？”终于，赤炎慢条斯理地转向了身后的那两个年轻人，微眯的金眸中闪烁着隐秘的暗波，幽幽道：“我知道，最近砂隐的平民百姓已经将发生的一系列剜心命案与即将筹备‘稻荷神’祭祀、正好需要人类心脏的伊赫家族联系起来……而这次的命案，居然还很恰巧地出现了我母亲曾用过的白蜡烛。”

“叔父……”青罗不由得轻喊出了他对赤炎的称呼，但终究不知自己该再说些什么。如今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他祖母的娘家，这让他感到十分为难。只见他长叹一口，其下颏处的那道“美人沟”随着他垂首的动作而微微垂下，无奈且惋惜。

“三代目请继续。”风岚面不改色，反而昂起头，深邃的墨眸中洋溢着与他俊朗面容上旗鼓相当的坚定与自信，与一旁颓然萎靡的青罗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砂瀑赤炎将这两个年轻人的各异之状尽收眼底，心中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轻笑道：“呵，不愧是砂隐的第一英雄——‘赤砂风岚’，也不愧是‘毒仙’门佐千代的儿子啊，光是这种不卑不亢的王者气质，也确实让我家青罗相形见绌了。”

此话一出，除了“被批判者”砂瀑青罗即可就因愧怍而面色通红外，连刚才还淡定自若的“被表扬者”门佐风岚都略微有些不适。赤炎见状仅轻松地笑了笑，冲着风岚正色道：“风岚，你和青罗一样，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也都当了父亲。所以你在为人处世上，万不可再像你年少时那般直来直去、随心所欲了。”

见风岚逐渐有些脸色泛红，赤炎继续说道：“的确，这一系列案子看似与伊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细细分析，疑点——也有不少！首先，伊赫家族一行人此次来到砂隐，本就是想讨要一些死囚的心脏来当作祭品，根本就没必要再去残害无辜的平民，这样一来反而不是落人口实了吗？其次，在烤肉店的命案中，那个名叫‘松洋炜嘉’的少年不止缺失了心脏，连头颅都被完整地割下！不知所终……可这和剜心毫无瓜葛啊。最后，今日吉原店的命案，死者虽因白蜡烛而在睡梦中被暗害，但你们在现场很快就发现了那种违.禁品，就算是伊赫作案，也不会这么蠢去留下如此显而易见的证据吧？”

“叔父所言甚是！”一听完赤炎缜密的分析，青罗忍不住连连赞叹，也暗中责备自己无法达到赤炎那样灵敏的心思。

然而，他身旁的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三岁的红发男子，却从小就具有敢于和权威抗争的胆识与魄力：“三代目说得我当然明白！但是……既然您能让向来与伊赫关系不善的我着手这件案子，又派自己的侄子在必要时‘制约’我的调查。也就表明，其实您打心底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难得能让伊赫‘难受难受’的大好机会吧？”

言毕，风岚噙着深深的笑容，将手无意中轻触到自己衣服的口袋处——

那里装有一个来自他身旁男子的妻子，在不久前借推搡为幌子而偷偷地塞给他自己的小匣子。

尽管直到今天夜晚，风岚都因忙于处理案子而没时间打开看一下。但他已然料定，这其中就隐藏着自己岳父北山夷蝎之死的真相……且必定与伊赫有关！

为此，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哪怕……是用他曾最嗤之以鼻的污蔑与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