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姬尊挟持姬尊

第257章《炎芽挟持了绿罗》

————————

这样貌上的细小变化,悄然标志着这位从不外显他某种独特本领的少年,已决定杀出重围。

当他冷着俊美的脸,凝为冰寒天的那一刻,一身素白纱衣的宇助,骤然凌空腾飞,红发旋舞,若一株腾旋的蒲公英,飘逸、徜徉在空中……

轻白的飞絮所至之处,是一个接一个持械侍卫的倒地毙命。仅几秒钟的功夫,他已将最靠近自己一圈的侍卫全部诛杀,个个命中要害,只凭那把小小的苦无。

“宇助哥哥!”然而,宇助行云流水的动作,因一个足以牵起他心中最柔软之处的女声的响起而戛然固滞。

仿佛一张本该是传世之作的书法作品,中途意外冻结了笔端的轨迹,只能遗憾地在白纸上残存一个不完整的字一样。

而那个未成形的字,正是此时刻在宇助白皙肌肤上的已然无法单纯地用语言来描述的表情了——

呵,许是有些自相矛盾吧?

乍眼看,是一个好似“惊”的字,却又难以简单地组成一个与之相关的词语来形容……

是惊异?是惊讶?是惊恐?还是……惊慌?

只见一身湖蓝色的绿罗,为一身绛红色的……炎芽,手持那把当即使宇助惊得退散了眼睑处金色眼影的武器……切刃造挟持着。

炎芽像南溪,南溪又像绿罗,所以两个女孩确实有几分相似。但少了能作为“过渡”的南溪,她们瞧着又不是那么像了。

而宇助不知道,蓝色系与红色系,曾是一对孪生姐妹在衣着上的固有风格。无论她们经历了什么,哪怕她们现今……一生一死。

昭阳舍的侍卫们看到这一幕,非但没对身为南斗宫一脉的炎芽,挟持虽出自朱雀宫,却是天皇养女的绿罗感到震惊,反倒像遇见了救星般,纷纷跪下,对恬淡的神色及手上的动作毫不匹配的炎芽,行礼道:“参加炎芽姬尊!”

南斗宫炎芽姬尊,那个唯有宇助知道真实身份为借尸还魂复活的漩涡南溪,正以切刃造抵着绿罗的鹅颈,淡濛地烟视着对面睁圆双目的宇助。

少女那双紫水晶般的美目,观之肖似若紫。

虽少了那种环形图案,但仍将那重无形的环网拢住了宇助,使他继失去那个隐秘发动的术后,颤抖的赤红眸光随炎芽的嫣唇蝶起,映入眼帘着她的唇形,耳中灌入着她清晰的吐字:“诸位请起。大家弃暗投明,是新帝的功臣。庆元陛下即位后,不会薄待你们的。”

“什……么?庆元陛下已经……破城了?”那些侍卫面面相觑,看样子早有心理准备,又措手不及事情的进展之快。

“对,今后,你们不必再偷偷摸摸地效忠青龙宫一脉了。因为玉女宫一脉在不久前,彻底灭亡……”炎芽最后的声音低沉至深谷,一把推开绿罗。

她持切刃造的右手,不知何时闪着像是发动查克拉的蓝光。未等在场人反应过来,她就以一个很优美的姿势,将切刃造向前挥舞为一个圆圈。剑气飒飒拂散,那些侍卫甚至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随即倒地……

脱险的绿罗哪里敢多呆,赶紧小跑到宇助的跟前。

二人不约而同地抓住彼此的双臂,深情对望,还来不及说出什么安慰言语或无声相拥时,不远处的炎芽移开紫眸,似是刻意不看他们,只留一抹侧着身子的绛红色倩影,淡声道:“你们抓紧时间离开,别再回来了。”

“你……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变成云葵嬷嬷的样子,悄悄地说带我找宇助哥哥。把我哄骗出飞香舍,临近昭阳舍门口,又露出真面目,还拿宇助哥哥的武器绑架我!现在……现在又叫我们走?!我们凭什么听你的!”绿罗被这一系列变故整糊涂了,气呼呼地大声问道。

炎芽压根没有回应绿罗的意思,侧首握紧切刃造,沉声说道:“很快,涡之国将改朝换代,不再是玉女宫一脉的天下。宇助太子为男子更是储君,注定遭遇不测。绿罗姬尊您既钟情于殿下,也不会弃他而去。与其看你们到时候不得不分离,还不如在被捕前趁早逃开,最好……最好离开这个国家!就像当年的白虎宫百筠姬尊,或许能在世界另一处地方获得安生。”

这番不短的话让绿罗听得越发糊涂,可早有预感的宇助,已心惊肉跳地猜到了接下来将发生的大事。

在绿罗一头雾水,连如何追问都没了头绪时,宇助挡在她身前,捏紧苦无,凝眸冲炎芽问道:“庆元的兵马……还有多久直捣京城?”

“如果推算无误,就在明天了吧。”炎芽张唇轻嗤一声,转身看向如今那个连她的名字都不肯直唤的少年。

“你……我的天啊!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而且,这也太离谱了!庆元逆贼一直在贵族联军的夹击下节节败退,目前才打出九品城,连首都十全城的影子都望不见……”绿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二人疯了。

“何为‘联军’?即联合集结的军队,本就成员复杂,各怀异心。且更多是因各自的贵女,在十一月初为目睹宇助太子的风采,千里迢迢从属地赶来京城。却意外因两起针对殿下及姬尊的遇刺案,逼得青龙宫一脉彻底宣告谋反,以致本来观礼的一百余七大贵族的女眷,由于突如其来的战事,不得不暂居在皇居。而为激发联军的积极性,元朔天皇与……皇后,还以此次战役中的功臣之女,作为殿下未来的储妃为奖励,也好安抚那些实则作为人质的贵女,只为能见到太子一面,自此美滋滋地住在皇居里,日复一日的地等着……不想,呵,殿下一直猫在六条行宫里,她们等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可就是见不到。更有甚者,没等到殿下,反而等来了死于非命。近期,皇居已发生七起贵女剜心惨案!如此一闹,还能让前线浴血奋战的亲王世子安下心来打仗吗?”

炎芽起初说得很平和,柔美的语调似珠落银盘,弹奏着一曲……恰如三味线音质的动听乐章,曾在先前三年的时光里,于京都郊外的六条行宫仁寿殿中,伴着宇助的尺八,一并悠悠奏响诸如《虚铃》等精湛高远的曲目。

在琴弦音符的相交相绕间,密密地编织出了仅属于他们二人的能长存春朝的小世界,环拢着院子里为那个名为漩涡南溪的女子,一同带来的深蓝色桔梗花,依依地向那个少年绽放着、等待着……

可是,炎芽,她越说到最后,似乎莫名地不悦。

尤其是提到不少贵女爱慕宇助时,她的嗓音若被掐住了般,溘然被削得尖锐如针头,并时有时无地探刺着。别说越听越不自在的宇助,连绿罗都能瞧出炎芽不输于她自己的强烈醋意。

哼,喜欢宇助哥哥的女孩可真不少呢。

绿罗肚子里的酸水开始愤愤地冒起泡来,又忽地想起那个炎芽姬尊,竟说到“剜心”这个光是听着就相当严重的名词时,那些薄脆的泡沫陡然被刺破:“等等!你刚说……‘剜心’?!”

“对,您没有听错。近来这起有关贵族姬尊惨遭剜心的连环命案,是扭转当前战局的关键点。而事实上,绿罗姬尊……本该也有您的。”炎芽以微笑细品着绿罗的惊愕,举起了切刃造,指向了二者:“所以,你们,该走了。”

宇助抿唇,避开了炎芽那张总让他想起另一个少女的姣好面容,低声道:“我拒绝,事到如今,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

炎芽一愣,唇浮苦笑,因宇助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再顾及他的感受。

她出于一种轻微的报复心,将刚才口中的“仁华皇后”,换做另一个更实际、也更残酷的称呼:“我知道,您是怨我没让您见到……见到先后最后一面。”

她故意将那个能瞬间引起宇助及绿罗都心如刀绞的词语,重重地咬出,撕裂开二人今生都不愿回首的昨夜经历:“也恨我让你们在这里沉睡了那么久,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葬身火海……是我对不住您。”

“原来……原来是你把我和宇助哥哥,困在了昭阳舍的地下室!害得我们苏醒时,母后就已身陷火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回想起先前的事情,绿罗猛地意识到眼前这位来自南斗宫一脉的炎芽姬尊,极可能与仁华皇后……之死有关!

少女一时间怒不可遏,为熊熊燃烧的仇恨驱使,意欲冲上去好好地质问她一番,浑然忘却了这个炎芽也不是等闲之辈。

好在宇助尚能保持理智,忙拉住气得咬牙切齿的绿罗:“绿罗,你冷静点儿,离那个家伙远点儿!”

亲耳听到自己在他口中,已沦为一个充满了厌恶的“家伙”,炎芽死撑着眼皮,尽可能不叫眼泪在这个亦不会怜惜她分毫的男人的面前没有尊严地跌下。

她仰头,将上方的苍蓝天际塞入眼中,好堵住眸中那股温热,胀得眼睛酸肿作痛:“是,您还是不肯原谅我。同样,我对你的心,你也从愿不接受!不管……不管我是南溪还是炎芽、也不管我是生是死、更不管我为你背叛了母亲多少次……您都不会感动!至于当下,您不光对我毫无信任,就连……就连名字都不想叫了。”

因她的泪眼朦胧,宇助似被烫了般忙侧过头,以此避免自己复燃对她的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情感。

但是,宇助自己的个人逃避,却不代表算“局外人”的绿罗,能忽略炎芽口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女名:“南……南溪?漩涡南溪吗?”

对于南溪,绿罗当前的记忆是:她比自己小一岁,为那个漩涡推故尚侍的孙女,后被青龙宫庆元亲王侵害致死,才使推故为报仇雪恨,于月初零无宫的高堂上,当众揭发了青龙宫的罪行,进而引发了后来的贵族联军讨伐西部青龙宫的战役……

只是,仔细一想,南溪南溪,这个名字……她早该知道了啊!

南溪?

漩涡南溪?

不,自己绝对在之前就认识她了!为何会短暂地遗忘了呢?

“啊……头疼!”当绿罗发觉了不对劲儿,聚精会神,认真琢磨南溪这个名字及能牵拉出来的相关记忆时,不料记忆没能按期出土,反倒挖出了一阵她一想起“南溪”,脑瓜就自动剧烈作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