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温瑟瑟之后，暗卫并未耽搁，直接开始审问萧彦博的下落，包括她与天下第一楼的关系，又为何会被佟慕雪选中等等。

然而温瑟瑟却哑口不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拒绝回答。

时间不多，众人只能暂时将他按下，至于救萧彦博的事情，楚婳也只能期待回京后得到线索，再想办法去救人了。

“将囚车重新更换，不加缝隙，四面包裹，露一处通风口就可。绑住手脚，堵住嘴巴，不可让她有寻死之心。每隔一刻便要看一眼，以防意外。”夜璃晟叮嘱，恐怕天下第一楼还会用蛊毒来杀人，所以异常小心谨慎。

他说了会保温瑟瑟一命，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哪怕温瑟瑟可能真的跟本地奸细沾上关系，夜璃晟也会信守自己的诺言。

好在当务之急是将他们送回京城，好以此向天子请功，所以虽然庆王对温瑟瑟选择了严密周到的保护，众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但如果他提出一些别的东西，譬如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别说禁军，就是夜璃渊都不会允许。

无论如何，在家国大事之上，立场必须分明！

纵然先辈有善待敌国将领的事迹，但将领跟奸细终究是不同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楚婳等人再次上路。这次众人没有打算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尽速将抓住的几个俘虏交到大理寺审问。

卓旻身体不适，无法剧烈赶路，楚婳便建议卓蔷薇跟夜明钰在押后。夜明钰还没调整好心情，当即点头，卓蔷薇考虑到卓旻的身体，也答应了。

一行人拉开距离，转眼数日过去，楚婳等人已经先行抵达京城之外。这次围剿戮门虽然不是对抗犯边敌军那般声势浩大，但却胜在百姓津津乐道，因此迎接的人竟也不是一般得多。

而武安侯跟侯夫人正好就在人群之前。

“婳婳！”姚氏终于看见自己的女儿，蓦然喜极而泣，那颗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去，上前一把抱住楚婳，“你可吓死娘了……”

“娘，我没事，真的。”楚婳看见她瘦了，瘦得厉害，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这一个月，姚氏只怕是一日也未睡得安稳。

楚羿山尚且还好，只是目光中也带着隐约的水花，一把抱住母女两个，感慨道：“别说这些，走，咱们回家，爹给你准备了接风洗尘宴，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

青禾、锦湘也凑了上来，激动地说：“小姐！”

楚婳喜不自禁，连连点头，“好，我们回家。”

几人欢欢喜喜，叫人看了无限感慨，就这么团团圆圆地进了城中。然而当他们将目光放在身后的队伍上，气氛就稍微变得有些古怪了。

人们目光微妙，看好戏之余，还带着几分戏谑，以及陌生人的恶意与促狭。

京中传言甚嚣尘上，都说武安侯府跟端王府闹得不可开交，两边和离是迟早的事情，原本还有人不大相信，但是现在看见武安侯夫妇把那端王视若空气，就很难不相信了。

夜璃渊却很平静。

如果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还神仙在武安侯的愤怒与楚婳的决绝中不可自拔，甚至不止一次恼怒于楚婳的坚决，但当他重新站在这里，望着京畿高大的城墙，过往一切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

他知道有人会在这里看他的好戏，但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愤恨，只是不安……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是他做错了，而他曾经还想着掩埋自己的错误，用自以为是的弥补将楚婳留在身边，但他现在，终于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甘。

但是，如果这样能够让她彻底解开心结，那他愿意放手。

和离。

他驱动马儿，在窃窃私语间，漠然进入城中。

大理寺派了人来此接应囚犯，项书躬身作请，抬头深深看眼夜璃渊，转身带着温瑟瑟跟女头领离开。夜璃晟深皱着眉，扫过四周捂嘴低笑甚至指指点点的人感到心烦，却也无可奈何。

唯有夜璃风此行算是得宜最大，有夜璃渊在头前吸引注意力，便是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好奇为何队伍里也有他。

难道信王也参与了剿匪？

话不多说，众人径自入了皇宫。宣政殿中，百官待候，文臣武将次第站开，贤王率领众行动静等这位意外被追杀出京，又带着军功回返的兄弟。

然而区区一月，局势已经非同以往了。

岳文帝百无聊赖地翻着奏折，目光落在底下的众臣子身上，眸底讳莫如深。

谁都知道，这次夜璃渊回来，虽然名声上差了一截，可实打实的军功却让他不输贤王，两王之间必然会有龙争虎斗。就算他们不斗，德妃、淑妃也会看着他们斗，皇帝也是乐见其成。

东宫未立，众皇子入朝，不就是为了争一个上下尊卑，以期东宫迎来一位国朝之储吗？

可惜了……若是没有武安侯府的事情捞出来，那么夜璃渊无论是威望还是期待都会比贤王更上一层楼。

而出了这档子事，旁人也会觉得夜璃渊是个凶狠内敛之人，对自己的发妻尚且如此凶残，对兄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岳文帝笑了笑。

但这个世界对男人是宽宏的，天大的事情背上一个“浪子回头”，照样还是“金不换”。若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夜璃渊理应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么，他会怎么做？

岳文帝满心期待，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重接似一重的通报，“端王、庆王、信王回宫！进殿！”

宣政殿中气氛豁然一变，众人打起精神，侧头看去。

夜璃渊穿着一身劲装，身材高挑，剑眉星目，俊逸沉着，儒合大将之风，武兼天家贵气。不过一月未见，竟让人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贤王固然德行可嘉，治世周全，但比起夜璃渊，到底还是差了一丝帝王该有的霸气凛然。

“儿臣见过父皇！”夜璃渊带头下跪，声若碎玉，铿锵有力，“儿臣代镇国大将军卓旻提早回朝，剿匪功成，请父皇明见。”

不错，起码没有露怯。

岳文帝大笑，“皇儿所为，朕及诸臣子皆已知晓，既立大功，自当论功行赏，端王有何要求？朕，概括能应。”

众人心下一惊，贤王也不由得抬起头。

若是夜璃渊要当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