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众人快马赶了一日，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楚婳深觉这样不是办法，“我们不能这么东躲西藏，目标太大，行动太鬼祟，就太打眼了。”

“情况危急，不能分兵。”夜璃渊扫了眼四周，算上他跟楚婳，这里就只有十八个人，还是太少。

楚婳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分开，我是说，我们得换个让别人不会太过在意，即便在意也不会觉得咱们有问题的方法。”

众人面面相觑。

“我的意思是……”楚婳深吸口气，“我们扮成商队吧，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如果我们只是一味躲藏，恐怕也没有。混江湖，他们是专业的。大隐隐于世，不是吗？”

“……”想法是很好，但弈祺也不由得委婉提示道：“可是小姐，杀手是记得我们的。”

楚婳道：“易容啊。”

卫寅无奈，“王妃，易容需要工具。”他们是赶鸭子上架两手空空。

楚婳犹豫了一下，“明日进城时你去几个地方，帮我买点东西，只要东西到手，我就能帮你们易容。”

他记得无菌室里好像还有点人造敷料皮，可以做假皮肤的。

“王妃会易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王爷教的？

楚婳但笑不语，她是不懂那些民间奇人的易容是怎么来的，但现代人的化妆技术她却是多少会的，再加上系统的精准计算配合，就当玩填色游戏了。

楚婳看向夜璃渊，“戮门是江湖上的老油条，我们被逼离开京城本就危险，何况佟慕雪身后……”

说不定还有德妃帮忙，那禁军到底是被诱骗去了其它方向，还是他们自己改变了方向都不得而知。

夜璃渊犹豫了片刻，“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们还需要买人。”

“买人？”楚婳迟疑，“我们在被追杀，还要买人？”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婳婳，”夜璃渊无奈叹道：“你见过哪个商队呆住主家出行时，身边只有侍卫，没有侍女的？”

就算只是伺候楚婳的，那也需要买一个来装装面子。

楚婳闻听此言，当即打消了这个计划，“那算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明天还是可以适当易容，能够减少危险也是好事。”

再不行，就等她去下个城镇，干脆用迷药将所有人迷晕扔进系统空间，再化妆离开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是下下之策。

夜璃渊含笑听着两人对话，毫无表示。然而到了第二日，暗卫等都分散开来入了附近城池买东西时，卫寅却带回来了一对乞丐母女。

“她们快死了，”卫寅抢在楚婳质问前开口，“我不救她，小孩会被卖入青楼，大人会被打断腿，扔进乱葬岗。”

楚婳直直盯了他片刻，转头去看夜璃渊。

夜璃渊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

事已至此，楚婳也总不能将这对母女丢开，只能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妇人鬓角已经见白，其实面向看着并不老，大概是乞讨奔波的缘故，人瘦骨嶙峋，看着也老了。倒是那小孩，脸颊还带了点肉，不过依旧还是很瘦弱。

“回夫人，我叫吕姑，这是我的女儿，叫彤彤。”妇人委身跪下，沉沉地叩头，“承蒙夫人搭救，小人无以为报。”

楚婳叹了口气，“你不必谢我，救你的也不是我。我们这一路危险重重，你跟着我们也是要受累的，这样吧，我给你些银子……”

谁知吕姑未等她说完便摇头，“小人既无娘家亲戚，也没有夫家婆母，也没有一技之长，早就无处可去，求夫人开恩，莫要驱赶我们，不然，我们只要死路一条。”

她年轻时该有几分姿色，只是如今年老鬓衰，容颜枯朽，已然尝尽了世事沧桑，抬头时，眼里早是一片绝望。

楚婳心下一软，“可是我们真的很危险，会有人来杀我们的。”

吕姑怔了一下，看看彤彤，一咬牙，仍坚定道：“今天都活不下去了，哪管明天呢？”

楚婳无奈之下，最后只能收了她们。虽然她心里十分起疑这两个人是卫寅使了什么手段逼她们那样说的，可并无证据，也只得作罢。

只是卫寅毕竟是夜璃渊的手下，他究竟是不是故意带着人来还是个问题，楚婳心情有些不爽，抬了下眼帘，不怀好意地一笑。

“端王毕竟骨相俊美，况且天家气质难以遮掩，不宜时常露面，所以，我有个主意……”

……

“老爷。”卫寅顶着一脸络腮胡子，看着自家白面书生王老爷，嘴角一抽，言语謇涩，“夫人请您过去。”

彤彤跟吕姑换了新衣裳，洗漱之后身上正香喷喷的，楚婳爱不释手地摸了两把，温声抬头，“夫人身体虚弱，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卫寅正要继续劝说。

楚婳忽然冷笑，“还是你想要他出来抛头露面？”

卫寅木着脸，十分尴尬，“可王……王夫人，毕竟是王家的人。”

是天家的皇子。

楚婳对楼下的吕姑使了个眼色，让她上来带走彤彤，而后才对卫寅语重心长一叹：“他那身子，想不开了你劝劝便是，多大点事，何必闹到前堂来？糊涂。”

说着，她往下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带着说不出的狡黠，压低声音道：“我也是为了他好，怎么，他现在是被人掐了脖子，还是扯了个绳子上吊？”

既然有胆量牵连无辜，就别拿自己当什么无辜之人。

她又不傻。

卫寅被堵得面红耳赤，弈祺站在旁边看戏，幸灾乐祸地扯了下嘴角。

来到门前，楚婳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鬓角跟喉结。

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假的，就连皮肤外都抹了厚厚一层生物敷料皮，活脱脱一张假脸，下面还向小七借了点骨头模型，鞋底垫了五层鞋垫……

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楚婳深吸口气，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俨然一个风度翩翩、喉骨突出、剑眉入鬓、颧骨宽阔的英俊青年，弈祺黑着脸跟上，“王老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楚婳对路过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打听一下卓旻跟卓蔷薇的进程。”

几个暗卫穿着家丁服饰，人五人六地跟在后边，没过多久，几人突然听到快马之声。

楚婳回头。

头戴纱笠的佟慕雪正与他们擦肩而过。

楚婳：“……”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