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不是嫡子了，还这么嚣张，往后这荣王，不对，三皇子府那就是他们内务府提供吃住，到现在还不知道服软，实在是蠢笨不堪。

内务府的人气笑了，伸手擦去脸上的唾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眼神冷漠而轻蔑。

“奴才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断了根的畜生，奉皇命办事而已。殿下高高在上，一贯看不起我们这等阉人，我们也不必在面前打眼，都收拾了出去，别让咱们的阉人气息脏了这块地！”

说完又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头也不回离开。

其余的内务府太监看见这一幕，纷纷冷笑，本来还算轻缓的动作顿时粗暴起来，这里摔个画屏，那里推个桌椅，查个账本也能砸烂窗户，走个路也能抓住个犯事的丫头揪出府去……

夜璃禹气得七窍生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传圣旨？父皇怎么可能会降罪于我，母后呢？我要见母后！我要见父皇！是贤王栽赃我，端王嫉恨我，你们这群不要命狗奴才，等本王出去了，定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殿下怕不是失心疯了吗？现如今哪里来的皇后？”大理寺少卿从旁经过，怜悯地瞥了他一眼，“只有一个被打入冷宫的顾嫔而已。”

过了三省六部直接打成罪嫔庶子了，但凡有点心计，都不会闹得这么歇斯底里。

这不是对皇帝的处置不满吗？这可得好好记录下来，让皇上瞧瞧。

夜璃禹惊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抓住大理寺少卿，“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你说我母后怎么了？”

大理寺少卿无奈，撇开他的手，“殿下，消消火把，今时不同往日了。”

内务府总管在影壁前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扯，“大人，咱可别耽误功夫了，还得回宫复命呢。殿下想是没有睡好，还该冷静冷静。”

“走吧。”大理寺少卿拱手，袖手而去。

夜璃禹仿佛在此时才反应过来，一身血色被刮得干干净净，“不，不！你们不能走，我要见父皇！我要见母后！父皇，父皇！！”

禁军看他要往外跑，哪里敢放他出去，眼疾手快地抓住大门，“砰”一声猛将大门合上。

“荣王府”的红底黑额匾哐啷一声砸在地上，被众人踩在脚底，扑起满地灰尘。

抄检荣王府的动作浩浩荡荡，远比对付贤王府粗暴狠戾。

内务府入宫回了话，皇帝闻听夜璃禹的反应，怒斥“恶母毒子”，又发了一通烂火，下令将夜璃禹的俸禄再度减半，往后不必多提。

大理寺卿项书听了少卿转述，淡淡一笑，“皇上这是伤了心，身为臣子自然要为圣上分忧，内务府那边比咱们会办事，往后咱们就不提便是，时间长了，谁还记得他呢？”

大理寺少卿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过皇子毕竟是皇子，那佟慕雪却是个身家还算清白的，背后还有蒋国公府，将来皇上息了怒，未必不能再起啊。”

“身家清白？”项书拿着一张折子，顺手扔给他，“倒也未必。”

既然要打落夜璃禹，那就必须让他彻底断了复起的机会。

蒋国公府要是清白，那被追杀的长宁郡主听到了，怕是要直接气笑了。

大理寺少卿打开折子，只见那折子上赫然写着：佟慕雪勾结天下第一楼，蒋国公刺杀长宁郡主一案佐证卷宗。

他抬头一看，那桌子上还摆着另一份折子。

贤王遇刺，刺客诬陷一案，疑与天下第一楼有所牵连。

……

岳文帝似乎因为昨日的事情备受打击，早朝匆匆下了两道圣旨之后，便径直回了寝宫，避不见人。

夜璃渊经过内宫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有人在议论皇后被废之事，说得无非就是那些陈年老调。

“皇后被废，孙嬷嬷这下子可是彻底没有指望了，你说她会不会在大理寺养老啊？”

“我看没准，保不齐她又招供些什么，直接就掉脑袋了呢？”

“对啊，说不定行刺的事情就是顾嫔干的呢。”

“反正我现在是看出来了，到底啊，还是淑妃德妃最厉害，下一任皇后说不定就是在这两人之中。我要去淑妃宫里送茶叶，说不定还能讨到赏钱呢！”

下一任皇后，意味着下一任嫡子。

贤王盛名在望，端王屡立大功，似乎这两个人就是最后的竞争者了。

夜璃渊径自走过御花园，人人都以为他会去拜访淑妃娘娘，没想到他却直接从淑妃宫外走过，反而去了新任的容贵妃福阳宫那里。

而此时福阳宫中，贵妃正忙着笼络楚婳带回来的两个宫女，亲赐了许多贵重物品，把两人直当成了救命稻草。

有这两人在，淑妃就算知道她假孕的事情，再怎么想要除掉她，都不敢轻易动手了。

而楚婳却在院子里给宁王夜璃瑾号脉，上次给他号脉之后，夜璃瑾的身体就一直交给太医院负责。

“看来你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再给你配个新方。”楚婳收回手，取笔就要写新方子。

夜璃瑾面露诧异，手指贴着掌心微顿，“换个方子？那这个香囊……”

“你可以继续用，不过外用的总不能治本，还需配些内用的而已。”她抬起头，对着夜璃瑾笑了笑，眼睫如羽轻轻往下一扇。

夜璃瑾失了失神，耳根一热，忙低头轻咳，“嗯，这香味我已经闻习惯了，就怕平常又犯了以前的毛病，让端王妃见笑了。”

说话时，容贵妃正好出门来看，见两人正靠近了说话，微微一愣。

“贵妃娘娘，端王求见。”

夜璃渊来了？

楚婳动作一停，抬头看向门口。夜璃渊已经走了进来，“儿臣见过容母妃，容母妃身体不适，儿臣特带了些许药材过来，望容母妃保重身体。”

“端王客气了，”容贵妃扶着宫女的手，“本宫知道，你是来找端王妃的吧？无妨，你们说话吧，瑾儿，你过来，为娘有话跟你说。”

夜璃瑾也无二话，静静离开了座位。

来到容贵妃身边之时，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夜璃渊走到楚婳面前，那张对旁人素来端穆沉着的脸莞尔含笑，一把握住了楚婳的手。

楚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到底没有动弹。

那画面温馨悦目，然而夜璃渊出口第一句话便是：“蒋国公来求我救佟慕雪，婳婳，我该怎么办？”

楚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