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一箭双雕

大理寺少卿是从四品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在长安地界，他就属于夹着尾巴做人的那种。

萧煜他没见过，但是却听过，事实上长安城里没听过萧煜名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可以说比大熊猫还稀有。

若是在平常，孟贤是绝对不敢得罪这样的人，年龄不过二十岁的县侯，放在哪都是最耀眼的明星。

可今时不同往日，亲自下令对付萧煜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齐王，那可是皇子，萧煜再怎么得势，也只是外臣而已。

一个外臣和皇子，孟贤就算是个白痴，也懂得该如何取舍，更何况孟贤能做到大理寺少卿，二把手的位置，自然不会是个蠢人，所以他才敢对萧煜下手。

萧煜也董这个道理，所以短暂思索了一下后，他便决定中庸一下，人不能一直头铁下去，这样对脑子不好。

“不知道孟大人想问什么，尽管我，能知道的本侯尽量回答。”萧煜很痛快的说道。

孟贤叹了口气，略显失望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萧县侯果然是俊杰。”

说实话，孟贤心里确实挺失望的，如果萧煜能反抗的话，哪怕是口头上嘴硬一下，孟贤也有借口对他用刑…

若是齐王知道自己对他的事这么上心，一定会很开心吧？到时候，如果能得到齐王的支持，他在仕途上一定能顺风顺水，说不定还有机会坐上大理寺正卿的位置。

所以孟贤很失望，同时心里也对萧煜高看了几分，看来这个少年确实有几分本事，面对他的恶语相向，竟然能够忍气吞声，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主。

“本官问你，当日东市内，你纵容手下人行凶，还打听齐王府内的情况，是不是想对齐王不轨？”

“不是，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齐王府属官作恶，强抢民女，所以我才和他们起了争执，其中并不曾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事…”

萧煜笑了笑，将殴打上升到欲对齐王图谋不轨，这性质可是完全不同，前者最多被关几天，而后者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孟贤眼中煞气毕露，“你还敢狡辩？齐王府十三位属官，皆是伤筋断股的重伤，可见应该是对他们使用了严刑逼供，其目的就是想摸清楚齐王府的情况，本官说的可对？”

“呵呵…”萧煜冷冷一笑，“孟大人可真会开玩笑，当日东市有数百人围观，本侯就算脑子如孟大人一般残废，也不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逼供，这不是找死吗？”

孟贤不由语滞，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犯人不仅狡辩，还敢侮辱本官，来人啊，带去刑房，大刑伺候！”

萧煜眯了眯眼，并没有多少意外。

前面的问话都是废话，只有这最后才是重点，孟贤从始至终都没想着好好刑讯，而是想直接逼供，因为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只要他开口承认罪过，那这件事就会被定成铁案了。

而齐王便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至于萧煜，则是成了这件案子中唯一的受害者。

一箭双雕，完美的阴谋。

狱卒将牢门打开，而后两名狱卒从背后一左一右抓住萧煜的手，准备将他带去刑房。

刑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刑具，无论是多么有骨气的人，进了刑房被整治一番后，都会乖乖听话认怂，而他们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那些很有骨气的家伙跪下磕头时的怂样，然后放声肆意嘲笑。

萧煜没反抗，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孟贤，很认真的那种，“孟大人，不知道你怕不怕死？”

孟贤一愣，随后皱眉问道：“为何这么问？”

“你可知本侯是谁？”萧煜嗤笑一声，“这里没外人，你我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是齐王派你过来的吧？不知他在派你来提审我之前，有没有向你具体介绍一下我的身份？”

孟贤冷笑，“不就是一个西州侯？呵，侯爵又如何，大唐向来以法治国，有了罪，便得治罪，这就是法度！”

萧煜笑容渐敛，而后紧盯着他，缓缓道：“听好了，本侯不仅仅是西州侯，更是卫国公李靖的女婿，同时还和程咬金，李绩，牛进达等老将交好…”

孟贤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你若是敢对我用刑，你认为这些老将会放过你吗？换句话来讲，如果老将们要对付你，你背后的齐王会为了你而得罪众多权贵吗？”

“你…配吗？”

你配吗？

仅仅三个字，却让孟贤心里猛地一颤。

他确实听过萧煜的名声，但大抵都是他千里奔袭敌营，还有镇守西州等光辉事迹…但是在他看来，名头再响亮又如何，它终究不是实打实的官衔，功劳再大也只是功劳而已，现在的萧煜，就是个西州侯，在李祐这位齐王面前，确实有些微不足道。

但是现在，经过萧煜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想起萧煜还有其他身份。

比如李靖的女婿…

另外，孟贤还想起来，几年前柴哲威围堵当时身为子爵的萧煜时，英国公李绩还亲自率领部曲家将前去帮忙助阵，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在这么多老牌权贵面前，别说他这个区区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恐怕就连齐王，也得乖乖认怂。

一个平常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跑去对一个有大靠山，并且名声大噪的权贵…就算花样作死，恐怕都做不到这么花哨好看。

想到这，孟贤原本坚定阴冷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说实话，他心里开始怂了。

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拉着萧煜，然后将目光看向萧煜，他们也发觉事情不简单，但具体要怎么做，还得孟贤开口下令才行。

孟贤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突然发现自己此刻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进一步会得罪众多大牌权贵，退一步则是得罪齐王…

“你现在应该很纠结，但是是进，还是退吧？说实话，你可以赌一把，赌我背后的那些权贵会不会出手，赌赢了你便可以得到齐王的支持，至于赌输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孟贤紧抿着嘴，萧煜这番话直接摧垮了他内心的最后一丝坚持和侥幸。

他才发现自己答应齐王殿下做这事是件多么愚蠢的决定，两位大人物之间的交锋，自己这个跳梁小丑竟然乐呵呵的在旁边耍了一场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