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会说话，这个时候你又会反驳我，你咎氏还有影响力，毕竟是正统皇室，只要能杀了雷秋生这个反贼，便可以天下归心，重新建立万剑皇朝。”

说着说着，林渊的声音便再次戏谑了起来。

然而张绣却像是看不出林渊声音中的戏谑，还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显然在张绣看来，事情就是如此。

“对，我承认，一旦雷秋生死去，那些前朝故吏很快就会把你抬起来，让你这个正统的太子爷成为新的皇帝，但那样的皇帝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你咎氏实力弱就是实力弱，哪怕你成为了皇帝又如何，还不是需要有人为你发声，这样你才好拍板作决定？

要是没有人替你发声又该如何？如今的神武皇朝上上下下的势力都对雷秋生，因为雷秋生如今纵容我的原因，就是想学我改革北境的手段，然后加以修改进行对整个神武皇朝的改革，所以他们已经跟雷秋生站在了对立面上，但却依然要乖乖的听从雷秋生的命令。

因为雷秋生手里握着兵权，威望又重，只需要他怒而振臂一呼，神武皇朝上至一军统帅，下到牵马走卒，都会对世家、宗门举起屠刀，甚至连那些隐约朝着世家发展的勋贵们，都不会冒着开罪雷秋生的风险与世家为伍，其根本原因就是，雷氏拥有让他们害怕的实力，正如本王在北境是因为握着绝对的优势，才能摧枯拉朽的摧毁这些世家、宗门。

换做是你登基为帝，没有让下面那些世家惧怕的实力，那些大臣面上敬你，背地里却阴阳怪气不将你的政令当做正事，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胡作非为罢了。”

林渊摇了摇头，说道：“按照你原本的计划，最好的结果就是，你当一辈子的傀儡皇帝，甚至连你的儿子、孙子，都会成为傀儡一般的皇帝，再往后的日子里，那些前朝故吏之间林立的派系也终将被某个狠人荡平，等所有势力拧成一股绳的时候，便是你咎氏的末日，到时候，又会衍生出来一个类似于雷秋生这昂的存在。”

闻言，张绣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陈思之色。

皇帝没有权力便是傀儡，这是所有封建制王朝不争的事实，无论把控朝堂的是藩王、外戚还是文武乃至宦官派系都没有任何区别，谁都可以掌握大权，但是一旦有皇帝成为了傀儡，除非是出现那种中兴之主又恰好遇上了大量有能力的保皇派，否则的话，谁都不会把权力还给皇帝，毕竟他们或者先祖当初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被拎出来一一清算的。

念及此处，张绣才稍稍恢复了冷静，对于林渊的恨意不再强烈。

感受到了张绣情绪的变化，林渊这才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当然，还是之前那句话，所谓的皇帝不过是世家中最强大的那一个，如今在北境，所谓皇帝根本不值一提，因为所有人都在本王的影响下，清晰地认识到了两点，君权神授与王在法下。本王活着便是本王说了算，本王死了，也是北境律法说了算，任何人都不得僭越，但本王依然会允许世家的存在。”

话题说到了这里，张绣才来了兴致。

虽然被林渊评价为绣花枕头，但是这么多年来执掌绣衣卫、以太会这样的势力，哪怕张绣做的并不出色，积累下来的经验倒是也足以让他成为一个万里挑一的人才，尽管北境已经有石东、罗旭这两大特务头子了，但张绣很清楚，林渊既然救了自己，那就一定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本王能吃下北方，但不能吃下整个神武皇朝，否则的话，必然引起其余六大皇朝的反扑。”

林渊见张绣来了精神，便提高了音调，说道：“所以本王需要一个名义，昔日的咎氏，正好能成为本王的名义，复辟万剑皇朝这件事，本王可以助你完成，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条件吧？”

张绣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统御北境的北境王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将来的万剑皇朝大帝便是什么模样。

但林渊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就算不配合也没有用，因为咎氏又不止他一个人，若他不愿意做这件事，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做，而且成为林渊的傀儡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说如今的北境王李忠在北境百姓眼中，便是宛若圣人一般的人物，哪怕是林渊要动李忠，都得先掂量掂量。

所以张绣也懒得矫情，而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林渊，等林渊给自己画饼。

“当然了，本王从属下从来不吝啬，该给的东西一样不会少给，只要乖乖听话，不去图谋那些自己不该要的东西，自然是什么都好说的，每年北境商会四成的收入，我会以纳贡的方式交到你的手中，但这笔资源可以不入国库，直接进入你的内库。”

林渊注视着张绣的双眼，缓缓抛出了自己的第一枚鱼饵。

张绣的目光中果然光芒大作。

毕竟林渊这样的举动等同于是给咎氏钱粮让咎氏养兵养将提升家族实力，或许将来咎氏的力量积攒完毕，真的能坐实这个皇帝的位子也说不定。

只是很快，张绣的眼中便泛起了忧虑之色，含糊不清的说道：“龙王大人说得轻巧，只是当初雷樊、胡岩的例子，孤还历历在目啊，这个皇帝，怕是没那么好当吧？”

林渊沉默了片刻，才想明白那些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是什么意思，才冷笑道：“雷樊死在想要大权独揽上，胡岩输在站错了立场上，只要你不触犯我的底线，我当然不会动你，北境要换上一任王爷，只需要我点头，神武皇朝发诏即可，但想换一任皇帝，非得天下世家、百姓都点头同意才能做到，你不给我口实，我自然动不得你。”

张绣微微颔首，表示是这个理。

“行了，本王也乏了，你去找李忠领个别苑修养，过段时间另有差事交给你。”

林渊此刻也失去了谈兴，面无表情的摆了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