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李浩仁的逃生预备计划跟白言两人的唇枪舌战。

到了这里,两边的墙壁都不见了,像是陡然拓宽一般，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广场的模样,看不到顶跟两边的界限，但是能看到许许多多起伏不定的线条,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黑暗中看过去，将这快区域裁成了一个个小的方块。

白言嗅了嗅，一股腥味。

李浩仁：“我们这是出来了？”却觉得这里不太对,跟他们走时候不一样。

旁边的陈昭冷笑了一声，包裹着“你在想屁吃”的意思糊他一脸,而后从他手中夺走了手电筒，丢给白言。

我操？

李浩仁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手电筒就已经被抢走了,他毫无反抗的能力。

一时看向陈昭的眼里满是戒备。

白言打开了手电筒。

打开前他以为这个光就跟甬道中的光是一样的,一推到底，调到了最大一档。

却没想到这破手电筒出了甬道，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精神，一打开,四个人都仿佛看得到了太阳。

“……”

白言暗骂一声,迅速把手电筒关掉。

缓了缓酸涩的眼睛。

“我还以为我瞎了呢。”陈昭也爆了声粗口。

等几人的眼睛都缓和了点,重新睁开眼，就看到秦坤正在帮白言看眼睛,两人离得很近,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你没事？”白言眨了眨眼,将生理泪水挤掉。

秦坤摇了摇头,大拇指将他眼下泪水擦掉。

他眼睛特殊，对光暗的承受度很高。

秦坤手上带着无指手套，尽管他十分小心，粗糙的布料还是在白言脸颊上划了一小片轻微的红。

跟擦了腮红一样。

他盯了一会，伸手拿走了白言手上的手电筒。

而后调到最低一档，打开，再还给他。

白言：“……”

瞬时，这个空旷之地的所有景象暴露在他们面前。

在眼前这片空地上，那些被划出的方格，居然都是一个个被幕布盖上的笼子。

场景有些眼熟。

“那些黑影都在这里面？”李浩仁问，那些黑影在他们进了这条道路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白言则是手电筒绕了一圈，不止是各个笼子，还有旁边的墙壁，屋顶。

不出所料的，他只看到了这一个出入口。

“看看不就知道了。”边回答他，边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笼子。

笼子上幕布的材料十分普通，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想要掀开。

陈昭却向前走了两步，从笼子的中间将幕布掀起，并示意他过来。

白言：“？”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布。

难不成这玩意应该是红的，掀起来的方位都要有讲究？

他晃了晃手电筒，走过去，顺着她的力气再往上掀了点。

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长发铺面，正从头发缝里窥视他的女人。

女人正紧贴在牢笼上，此时与白言来了个面对面。

白言将手电筒一晃，光亮从女人的眼睛里扫过，女人惨叫了声，向后退了两步。

尖锐的叫喊声在这片寂静中炸开。

随着这声响，四周的笼子里也陡然出现了不少声音。

悉悉索索地像是被吵醒了。

白言没有转头看，而是发现了前面的，挂在牢笼上的门上的，像是名片一样的东西。

【产名：x19】

【介绍：一张全是头发的脸，除了那一只眼睛。

仅保有基本的反应能力，训练后可听到基本单字。

不建议用其做复杂的事。】

【注意：不要让它沾火跟水。火使它受伤，水使它疯狂。】

【保质期：10天。由于没有嘴和相应消化系统，无法进食。请买主尽速使用。】

白言愣了愣。

手电筒的光往下，又是一张小一点的介绍卡。

这张似乎就是买主，或者说马戏团写的。

【品名：胚胎】

【记录：对“尤尼”反应明显。

可以钻蚁洞。

头发不会再生长。

对所有接近的活物抱有敌对性。

……】

每一句话的笔迹都不尽相同，是不同的记录者所书写。

白言没有看完便移开了目光。手电筒照向了站的离他远远的那个女人。

女人见到光来，又是一声呜咽，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秦坤跟李浩仁都去看别的地方，这里只有白言跟陈昭。

陈昭伸手，指尖点了点那张介绍卡，发出几声沉闷的敲击声。

白言：“什么意思？”

他却没有移开手电筒的光，眼神也毫无游移，就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细细打量着女人全身上下。

“只是想告诉你这些货是从哪里进来的而已。”陈昭盯着他。

“从哪里？这上面可没有写。”白言听出这人是不准备直接说了，便学着他拐着弯子说话。

“a公司。”陈昭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咬了一遍，“听说过吗？”

白言淡淡“唔”了声，没给确切的回答。

此时还在试探阶段，如果她知道他们没有听过的话，那时候就不会问出“你们来这的目的”这种话。

或者说，她也不会来跟他们说话。

陈昭：“这些货都是从a公司进的，不过都是些杂货。只能用字母数字来命名。”

白言：“哦？”

陈昭：“这个马戏团里的所有货源，都是从a公司进的。”

白言：“嗯。”

陈昭：“所以a公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检查，如果马戏团生意不好的话，下次给的货，便会少一点、质量低一点。”

白言：“是吗？”

陈昭：“……”

李浩仁又溜达了回来，稀奇：“你俩说相声呢？”

陈昭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便又溜走了。

陈昭：“四天之后，a公司的人就要来视察了。到时候会有一场表演，这场表演，主要是表演给a公司的人看的。”说完，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白言没有感情的：“哇哦。”

眼神飘都没飘。

陈昭：“……”她放弃了装逼的路子，果断发起进攻：“你们来这个副本的目的就是a公司吧。”

白言顺嘴敷衍：“也许吧。”

他眯了眯眼，终于在女人大腿下方，重重黑色毛发间，发现了一点牛仔的布料。

陈昭：“你们找a公司是想做什么？”

正问着呢，就见白言突然收回手电筒，转而照向了她的眼睛。

陈昭眼睛一眯，想要转头，却被白言掐着脖子强行地掰了回来。

他语气中没有一点情绪：“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又指了指里面的女人，“她又是怎么来的？”

陈昭：“……”

她在强光下没有闭眼，瞳孔缩成了一条竖线，映照着泛蓝的眼珠。

白言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说，这两个是同一个问题。”

陈昭的瞳孔猛然一缩，呼吸随着窒住。

她离白言近，却又没有白言高，此时抬头仰视他，气势自然就弱了下来。

在刚开始的一顿之后，她脸上立即浮现出怒气。

没等她发火，下一秒，白言就将箍着她的手放下，还将碰过她的手在幕布上擦了擦。

面上波澜不惊，像是刚刚那个逼视着她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陈昭：“……”

秦坤恰好走了过来，就看到白言在一个劲的擦手。

“怎么了？”

白言摇头：“碰到脏东西了。”

陈昭：“……”

白言转而问他：“你发现什么了吗？”

秦坤点头。

但没有说话。

陈昭吸了口气，忍了忍，忍不住阴阳怪气：“发现了什么不跟我同伴分享一下吗？”

白言跟秦坤同时看了她一眼。

白言想了想，学着她说：“对呀，秦坤哥哥不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陈昭：“？”

秦坤：“……”

另一边李浩仁也晃悠过来了。

于是秦坤摇了摇头：“没找到通关的线索。”

李浩仁没听到前面那段，此时也叹息了一口气：“对呀，我也没找到，就看到了一些在睡觉的怪物。你们说那些黑影把我们逼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让我们欣赏欣赏这些怪物睡梦中的可爱模样？”

白言看他：“应该是让我们把怪物都放出来，让怪物们做向导，带着我们环游马戏团吧。”

李浩仁：“……”你以为我没听出来这个反讽吗？

说完，白言也学他叹了口气：“那你们肯定是没有用心找，这里不可能没有通关的线索。”说完，还瞥了眼陈昭。

陈昭：“……”

李浩仁：“对啊！这么看这条路就是死路啊，这样的话不管是深夜出来探险跟墙壁中的黑影还有这些睡觉的怪物，都没有了意义啊！游戏不可能给这么个死路出来，魔鬼藏在细节里，一定是我们还不够仔细！”

陈昭：“………”

白言敲了敲手，示意性的鼓了次掌来赞同他：“对啊，游戏不会给毫无意义的关卡，除非，这不是游戏本来就有的关卡？这背后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陈昭：“…………”

是不用骂的这么惨烈！我做这些，又是为了谁！

虽然显然白言已经知道了这些勾当，秦坤说不定也知道了。

但是有些话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于是她忍气点了点头：“对，是这样，没错……那么我们再找找吧。”

说完，率先走开了。

白言看着她的背影，侧头对着秦坤一笑。

笑容间带着点狭促的味道。

秦坤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暗潮涌动的李浩仁：“？？？”

他总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当了次工具人。

感受完，他看着面前的这俩人，也十分自觉地走开了

这时白言才问秦坤：“你发现了什么？”

秦坤手指绕着他的头发，压着声：“我在好几个‘胚胎’的身上都看到了人类的影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怪物生前，都是人类。”

“……”

两人互看了会，白言悠悠开口：“你没说玩家。”

秦坤点头：“不一定是玩家。”想了想，“还记得村子里的村民们吗？”

白言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村民，既不是玩家，也不是a公司出来的改造人。

现实中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那他们是谁呢？

或者说，他们是怎么来的呢？

玩家们将这些人都归为npc，但是npc跟npc是不一样的。

秦坤：“玫瑰庄园里，”他顿了顿。

白言拉了拉他的手，

另一只手抬起手电筒，晃了晃不知什么时候又贴在栏杆上盯着他们的女人，女人再次委屈地惨叫了声，转身回了那个自闭的角落。

秦坤短暂地笑了笑：“庄园中，除了和那朵玫瑰花一样的仆人和管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仆人。是被庄园的主人从别的地方买来的奴隶，没听过a公司，也不知道玩家。”

在玩家之外的副本世界中，那些npc分为两种，一种是像玫瑰花，也就是马尾辫那样的，要被管家之流管着的npc。这里面可能有某个关键性问答npc，如同狼和七只小羊中的乌龟；或者是boss，如同在大魔方中的小丑、无头女。

还有一种，就是管家，这种可以管控其他npc的人。这种，又像是隐藏的boss。

比如在大魔方中的，那只巨鳄。

但除此之外，还有像是村中的村民、马戏团中的观众，他们就是纯粹的npc。

白言问：“可能有些改造人是从npc转来的？”

秦坤没有妄下断论：“也许。”

但不管npc如何，boss都一定是源自a公司。

秦坤反过来问他：“刚刚你跟她说什么？”

白言：“没说什么。”

确实没说什么，都是在试探，就那一点想法，还是他半诈半猜出来的，也不一定正确，便不想说了。

他看着秦坤，却发现秦坤脸色不太好。

白言：“？”

“怎么了？”

秦坤不说话，沉默了会：“继续吧。”

说着，走向了另一边的笼子。

白言：“？？？”

他选了个跟秦坤不一样的方向，再次掀开幕布。

手电筒光之下，是一个只有上半截身体的怪物。

怪物嘴巴处长出了像鸟一样的喙，肉色的尖锐凸起。

此时看到了光，它瞪着两颗黑色的眼珠，张着喙，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鸟鸣。

白言看了看它的资料。

【产名：x13】

【介绍：一只没有脚的鸟，永远也不能落地。

它的骨头很轻，不能撞击、承付重物。

可听懂基本的命令。】

【注意：饲养时记得将它的下半身放在旁边，不然它会发疯。】

【保质期：六个月。】

下半身？白言用手电筒扫了扫，果然在一处角落看到了它的下半身。

是两条人的腿，没有任何异样。

在这个怪物不停地鸣叫声中，白言放下了幕布。

又走向下一个。

【产名：x41】

【介绍：拥有机械外形的啮齿类动物，红眼，嘴部有两颗巨大的门牙。不食腐，只能喂食新鲜血肉。

一次能吃下两个身体那么大的食物，所以请不要站在它面前。】

【注意：请勿触碰耳朵，可能导致其应激式爆炸。】

【保质期：三个月。】

【产名：2】

【介绍：会不停唱歌的半蛇形生物，身长六到八米。捕猎时会盘起身子，以歌声引诱猎物踏入。】

【注意：无法猎杀体积超过自己的生物，对声音十分敏感，忍受不了噪音。】

【保质期：两年。】

将这一片的都看完了。

还有好几个笼子是空着的。

里面却还能看到生物生活的迹象。

大概是保质期到了吧。

逛了一圈下来。

他放下以后一块幕布，对着这片黑色不由自主发起呆来。

直到陈昭不知什么时候又溜到他的身边：“看完了吗？”

白言侧头看她，一点头。

陈昭压着声：“那走吧？”

白言挑眉，看了眼她身后，轻扬了点声：“你知道怎么出去？”

她转头，看到了走过来的秦坤跟李浩仁。

陈昭：“……”

“什么，你们找到怎么出去了？”李浩仁立刻嚷嚷开。

陈昭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我还找到去你坟前上香的路了。”

李浩仁：“？”

他想了想：“那记得多烧点钱，最少烧个游艇。”

陈昭：“……”

秦坤走到白言身边，看了这两人一眼，没说什么。

白言看着他的神色，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他之前的态度。

“你吃醋了？”他直白的问。

秦坤：“……”

秦坤：“……没有。”

白言：“哦。”

秦坤：“……”

那边，两人吵完，陈昭还是顺嘴承认了自己找到了出去的路，让他们跟着她走。

然后走到了来时的那条路上。

没有进去，在洞口上摸着什么。

十分仔细，看上去很是生疏。

身后，白言不动声色指尖划了划秦坤的手，而后勾起他的小指，声音压在舌尖上：“别生气了。”

秦坤：“……”这都哪里学来的招数。

他被挠的有些痒，反手抓住了白言。

恶狠狠地道：“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白言委屈：“我没有！你可别冤枉我。”

秦坤不理他，大掌搓揉他的指节。

白言：“她是来试探我们的态度，我没有试探出她什么，只有猜想。等确认了，我再告诉你。”

秦坤收了点力。

前面，陈昭拍了下洞口的石头：“好了。”

另外三人看向洞口。

发现跟之前，毫无变化。

“？”

李浩仁：“确定吗？”

陈昭翻了个白眼：“你可以不要跟来。”

进去之后，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跟之前倒是没什么两样。

这里通向出口。

“你说的出口，是只出马戏团，还是出这个甬道？”走了一会，白言跟在她身后，问她。

陈昭：“……如果真的是出马戏团的路呢？”

李浩仁：“那我们就通关了呀！”他高兴的像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

陈昭：“……”

是只有你通关了。

她干脆地略过了他：“所以，出不出去，都一样不是吗？”

李浩仁：“？”

白言：“？”

秦坤：“……”

他看到了前方，那个熟悉的场景。

走了不知多远，他们再次回到了这片关着许许多多怪物的地方。

一时无言。

“……”

他们看向陈昭的眼神，说尽了一切。

陈昭：“……”

陈昭：“我是真的，忘了要怎么出去了……”

陈昭：“不过没事，四天之后的表演，需要用到这些怪物，我们自然就能出去了。”

李浩仁：“？”

李浩仁：“……我们要在这里待到表演的时候？！”

这他妈不就等于待到送死的时候吗？！

有什么区别！

陈昭冷笑了声：“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找出路啊。”

李浩仁不干了，嚷嚷开：“听你们说的，你们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通关吧。”他们说话的时候，都不避人，李浩仁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心中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陈昭不以为然的看过来。

没等她说话，李浩仁又说：“这里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吧。”

陈昭一愣：“你什么意思。”

李浩仁：“我们之前打破墙壁的时候，应该就是能出去了。但是尽头却遇到了你，我们又再次陷入了这个甬道内。”

“所以这条道，包括这个关怪物的地方。都是你带我们来的，原本游戏根本就没有这一关。”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也不在乎。但是你得让我安全通关！”看着陈昭要说话，他再次打断，“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根本就不是玩家吧。”

李浩仁又看了眼毫无表示的白言两人，再次强调：“我说了，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是我得通关！”

“不然，”他说，“你们这么偷偷摸摸的，是怕谁发现？npc还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