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41章

奚年一共三场戏,两场是在写字楼里,只有一场是在消防大院拍,他劫后余生来送锦旗的。

张导看看时间问他们:“正好今天有一场能拍的戏,你们要是有空就直接拍了省得再跑一趟。”

就奚年不太丰富的经验看来,剧组的工作、每天要拍摄的场次都是提前安排的,这样中途插一场或许会影响到别的人,他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等着看聂康。

聂康笑着试探:“就怕打乱剧组的进度。”

张导摆摆手:“哪能啊。”

“那麻烦你安排了。”

“客气什么?”张导带着他们往拍摄场地走,“说起来还得我谢谢你,给我带了个小帅哥过来。”

他这个年纪,圈子又不一样,对奚年是不了解的,但是聂康提过之后,又过了这么久,他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奚年的情况,当下挺火,人缘也好。

这样一个自带粉丝的明星,愿意拿群演的片酬来演戏,更别说他演得还行,怎么算都是剧组赚。

他们走到的时候,场内在拍一场出警的戏,警报声响起,所有队员,不论在干什么,快速集合上车。

这部戏里面,大部分演员原本就是消防员,只有几个主要角色是请的专业演员,但到了这种时候,掉链子的反而是专员演员,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没有磨合已久的默契,场景内人又多,分毫不能出错。

就奚年看到的,这场戏连着拍了两次都没过。

张副导见状对奚年说:“拍戏就是这样,哪里没达到要求就得重来,人越多的戏,越难协调。就这场戏,前面其实已经拍了三次了,加上这两次,就是五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奚年的反应,见他只是点点头一脸谦逊,仿佛在聆听来自长辈的教诲,也生出了一点莫名的满足感。

他不知道,奚年虽然自己拍戏少,唯一的那一次,剧组还是“效率”至上,看着差不多就给过的那种,但他没少在傅绥的剧组里呆,即便傅绥演技很好,重拍也是十分寻常的事。

那边导演让休息两分钟,各自松松身体,妆花的补个妆,口渴的喝个水,两分钟后,第六次开始。

这一次拍完之后,导演盯着镜头看了两遍回放,确认没有问题才让过。

场内一片欢呼。

张副导也松了口气,这部戏对他们来说非常困难的点就是,消防员的时间协调,剧组的拍摄只能在他们空闲的时候,而他们什么时候出警是说不好的。

好在这剧投资够多,耗得起。

他带着奚年往导演那边去,奚年来之前就知道副导演跟聂康差不多年纪,导演是他的舅舅,也是他的老师。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导演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立刻能感觉到张副导的背挺直了,可见人不管年纪多大,在长辈面前永远都是乖乖听训的。

总导演是典型的要求严格,做得好是应该,做得不好就得批评的那种“中国式大家长”。

张副导负责主要演员以外的人员协调,以及b场地的拍摄工作。奚年的第一场戏就是在b组拍。

“舅,你看今天人齐,要不然让奚年把送锦旗那场戏先拍了。”

导演不认识奚年,但他这张脸,还有特意排戏的行为,显然不是个普通的群演。他拍的电视剧比电影多,电影主要都是这种“官方定制”,这种电影里头会有许多年轻演员来刷脸,包括这一部。

现在穿着消防服的就有不少“小鲜肉”,刷脸这种事,重点不在于戏份多少,主要得角色讨喜或者深刻,至少也得是正面的,总之不会是个撒钱的富二代。

他挑剔地打量着奚年,奚年身上没有那种跋扈又无知的气质,和他要演绎的角色截然不同,不过他没有多说,示意场务去安排。

道具给奚年拿了面锦旗过来,他们走到接待大厅里,摄像机架好,张导给奚年讲了一下站位的问题。

他不是主角,镜头的主体是要对着主角的。

场务打板,奚年迅速开始表演,大跨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将他从火场救出来的消防员的手,摇了摇,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同志!”

“太谢谢你了。”

话音一落,他就听到了一声笑,被他握住了手的演员,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导演挥挥手,示意再来一遍。

对手笑场多走了一遍,奚年却松了口气。

傅绥说过,他的形象其实并不贴合这个人设,形象上来讲最贴合的是赵路阳那样的,因此他需要另辟蹊径,比如,用前倨后恭的巨大反差,局营造强烈的喜剧氛围。

能让人笑,他算是成功了一半。

试镜当天就拍了一场戏,剩下两场,一场是在明亮整洁的写字大楼,一场是在火场中昏迷被人救出。

虽然场次不多,但是分散在不同的地点,他又不是主演,没人为他协调拍摄的时间,接下来两场又是两天,不过聂康没有再跟他一起,而是交代林琳过来。

林琳来了,奚年也没什么要她做的事,她就像之前一样,坐在一旁画画,顺便在奚年拍戏的时候保管他的手机。

奚年注意到今天她不是在笔记本上画的,而是拿了一个电子绘板,也因此晚上她发过来的图线条也干净了许多。

《逆行》剧组从开拍就在宣传,奚年的角色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地方,他直接在自己微博上发了林琳画的这张,他倨傲撒钱的图,并自我调侃了一句:自带道具。

他发完奚年的微博,随即挑了几条回复之后,走到书房开始剪@岁岁年年的视频。

他的视频剪辑通常是在笔记本上完成的,笔记本的屏幕小,没有大屏舒服,但谁让他剪的是傅绥呢。

这两天傅绥每天都是吃了晚饭就出门,每一次出门都会告诉奚年是跟燕导一起,他才放下心来用书房的电脑。

大概是因为快要开机了,导演跟主演有说不完的话,奚年想。

傅绥基本是在十点左右到家,奚年看看时间,他还有将近三个小时,今天应该就能完成剪辑。

他把之前缺失的镜头,傅绥衣服被水打湿的画面,穿插着剪了进去,调色、转角,用剪辑制造出镜头摇晃的效果,再配上糜丽、颓靡、粘稠到拉丝的bgm,令人浮想联翩面红耳赤。

剪辑完毕之后,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改了一些小细节,才算终于松了口气。视频剪辑是一件很费力的事,他今晚做的不多,花的时间却不少。

几个平台一起上传之后,奚年活动了一下脖子,余光扫向电脑的右下角,九点五十二。

傅绥要回来了。

奚年正这样想着,就听见了开门声,不是大门的开门声,是书房!

奚年下意识想要扣上电脑,可他现在用的是台式,没法扣,他庆幸于自己为了炫技,用的双声道,因此带了耳机,避免了一些尴尬。

鼠标接连点击关闭所有界面,又对着空空的桌面,随意点了几下鼠标,然后才抬头往傅绥那里看去。

傅绥反手合上门,往自己的书桌走去,他对奚年说:“我给你带了一份点心,分量不多,你可以现在吃,也可以明天吃。”

“是什么?”奚年有点好奇。

他一边说一边关了电脑,开始收拾桌上的果盘和水杯。

“夏凉糕。”傅绥回答他,顿了顿他才补充,“燕鸿昇做的。”

奚年知道燕鸿昇就是燕导,父亲就是知名导演,十七岁就开始拍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入行二十余年,拿了无数奖,挣了不知多少票房,傅绥的第一部戏,导演就是他。

这样一个人,傅绥就直呼其名了,奚年直觉不光是他们关系还行的缘故,刚才被傅绥提及的夏凉糕,或许才是罪魁祸首。

“你会做吗?”奚年试探着问。

那天酒吧回来,他跟傅绥的关系就有一点点微妙,他们的交流比从前更多,好像疏远了,又好像在另一个层面上靠近了。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傅绥会说:你想吃?

奚年要是说想,或者说表现出想的样子,他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奚年过几天就能吃到。

可这次,傅绥没有问他,而是直接给了肯定的答案:“会,明天做。”

奚年点头,走到外面,夏凉糕就在客厅边的吧台上,包装十分精美,看得出来燕导的审美很不错。

奚年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一把精致的小银叉,而那块夏凉糕上,则印着一个字:燕。

他看了看银叉,果然也在上面发现了一个花体的字母y。

奚年后知后觉,刚才傅绥的反应是不是在吃醋?

他吃完夏凉糕就回了卧室,然而躺上床没有多久,傅绥就来敲他的门。

“没睡。”

奚年对着门的方向喊了一声,傅绥于是打开门,奚年打开灯,盘腿坐在床上:“怎么了吗?”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棉短袖睡衣,衣裤一套,上面印着黑色的字母,因为刚从床上起来,衣领半翻着,领口也是歪的,歪歪斜斜地露出锁骨。

傅绥的视线一扫而过,很快停在奚年脸上:“我的电脑出了一点问题,需要借用的你的。”

“你用。”奚年想都没想就说,还顺口问,“你还不睡吗?”

“还有一些东西要处理。”傅绥说完关了他的灯,“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奚年也说。

傅绥关了门,奚年就向后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然而头发碰到枕头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这么猛地坐起了身,飞速下床,连鞋都没有穿往门边跑去。

他用最快的速度开门,然后追上傅绥。

“等等!”

傅绥回身看他:“怎么了?”

怎么了?奚年忽然想起来他刚剪的视频就放在桌面上,标题还是醒目的傅绥水仙十世纠葛,保证他一打开电脑就会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