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毫无保留的膂力与陈静钻研的拳理的一战过后。

跟所有吃瘪后痛改前非的人物一样，向宇在被郭海皇精妙至极犹如神技的拳术教育过后，便一心求教拜至其门下，因为老人家早就不再收徒，所以记名在一位长老名下修习基础拳法，故称师爷。

此后七年，向宇潜心钻研中华武术，期间由郭海皇亲自提点，事半功倍地掌握了柔，刚，内家，等多门拳法的秘诀精髓，同时有意精简招式磨练体魄，接触更加精炼的综合格斗体系，以极大毅力同时保持着古老与新兴的锻炼方法，而后留学俄罗湿，以交换生的身份学习现代摔跤技术，此间与郭海皇两年未见。

“嗯……不错不错，手掌也比以前厚实了。”一次握手而已，郭海皇便仿佛看到了这两年向宇的努力，他又伸出手捏了捏向宇的耳朵，嘴角笑意更加盛放：“看来在那边也没少赢啊。”

柔道，摔跤，对于这些经常在地面进行基烈对抗的技术，他们的修行者最大的特点，便是耳朵。

训练组技时，不仅要练习控制，还要处在下位学习怎样解锁，时间一长，因为与地面的来回摩擦，人的耳朵软骨不免受损，最终呈现出来的，便是向前翻的“饺子耳”。

但向宇的耳朵却没有出现这种特征，除去及时冰敷医护，原因便是他在训练时，头脸与地面的摩擦很少，换言之，很少被压制。

“因为桑博的核心仍是角力，虽然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因为体系完全不一样很难应对，但熟悉之后，跟我的相性也很合了。”

郭海皇开怀大笑：“哈哈，如此甚好，不愧是天才！”

赵方旭打趣道：“您可别夸他了，好容易消停几年，别又翘尾巴了。”

两位老人亲切地像是在讨论自家的后辈，事实上向宇此生也确实承蒙二人照顾。

“幸运啊……”向宇在内心感叹，“能和两位智者相遇，少走了不知多少弯路。”

在由人际关系组成的现代社会，是无法靠着暴力升至顶峰的，恐惧带来的屈服，与钦佩神往无法相较，因此唯有武道大成，可以成就功名。

郭海皇背手说道：“我听小赵说了，你要去东瀛一事，想来又少不了跟人打斗吧。”

向宇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您且放心，我不会输的。”

郭海皇语气平静：“我当然对小宇子的实力有信心，只不过，可不要轻易小看东瀛哦，那里也有着能让你大开眼界的人。”

“……”看着老爷子的认真神色，向宇稍微沉默，眉目之间阴霾积攒。

“您是指‘范马勇次郎’吗？”

郭海皇抬眉：“你居然知道他啊。”

他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脸色沉静的赵方旭，拍了拍额头：“也是，没有你们公司不知道的事。”

“鬼神，食人魔，地上最强的生物，虽然他的名号只在各国地下世界传播，但在进入公司内部后，我也很快就知晓了。”向宇握紧拳头：“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恶魔。”

“哦？我还以为你会很崇拜他呢？”提起这个名字，郭海皇却并不恼火：“毕竟，他可是世界最强，追随者不计其数，据说连美丽家总统奥斯马都是他的粉丝呢。”

“谁崇拜他，谁尊敬他，都与我无关，单看他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是令人发指了。”向宇补充道：“如果是遇到您之前的我，也许会崇拜那份在世界上横行无忌的自由腕力，但现在不同了，我可不会尊敬一只嗜杀成性的恶鬼。”

郭海皇忽然质问：“哪怕这只鬼比我还强，拥有你一直向往的终极力量？”

“……前天，我去了趟龙虎山。”向宇没有立即回应，转而回忆起自己先前的见闻感受：

“跟老天师见了一面，谈了谈心。”

郭海皇叹道：“天通道人吗？有二十年不见了吧，那个小子可还好？”

向宇笑道：“跟您一样，感觉还能再活一百年。”

他继续说起自己的心得：“说来有些失礼，比起您，老天师似乎更加不染凡俗。”

郭海皇鼻孔出气：“哼，所以我俩才尿不到一个壶里。”

向宇笑着摇摇头：“当时我曾问起，如何才能达到他当前的境界，老天师给出了三条道路，一曰守成，二曰经历，三曰征伐。”

“这三条路，每一条都可以达成自己所期望的最终理想状态，其中第二条，我觉得与敢于从头再来的您相符，而第三条，则是很符合范马勇次郎。”

“他的确很强，强到连国家机构都奈何不了他，而这份强大，正是从不断的杀伐与暴力宣泄中积攒出来的。”

向宇正色道：“我的资历实在太浅，对于要走上哪条路尚不得而知，不过起码三条路的目标算是有了，可以择优选择。”

是保持现状默默前行，还是在今后的经历中探索出自己的道路，还是将内心全部**欲求都宣泄出来，强迫他人屈服？

还是要先走出去，才能明白。

郭海皇沉吟片刻，似乎有些认不出眼前的理性青年：“留了洋，思想觉悟提高不少嘛。”

向宇瞥一眼赵方旭：心有灵犀吗？

“照您说的，路且长着呢，总得考虑考虑未来。”向宇转回话题：“话说回来，那个范马现在是无国籍状态，也不能算是东瀛人了，除去这种个例，其他人不足为惧，这么一来，您总能放心了吧。”

郭海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富有深意地笑着，他站起身来，走到赵方旭办公桌前，粗糙手掌在那副《有所得》上轻轻拂过，不由赞叹道：

“张之维那个小子，修行没耽误啊。”

赵方旭问道：“您看得出来？”

“看笔墨自然是难以分辨，不过这股气，老夫可忘不了。”郭海皇呢喃着，指尖顺着落笔印痕一笔一画的抹过，似乎心中还原了当时老天师自在下笔的精气神。

“小赵，有墨么？”

“！？”一听这话，赵方旭眼睛直放光，“那还用说？”

片刻后文房四宝齐备，茶几上一张宣纸轻薄透亮，郭海皇站至旁边屏气凝神，也不捉笔，以拇指蘸墨，腕子翻动如灵蝶，脚步无声横移，动作之激烈浑然不似书法，反而接近刀法剑术。

顷刻间，两个以指为笔武为法的草体大字落定。

《舍得》

“舍得……”向宇与赵方旭皆是一怔。

“老夫一生浓缩应景也就这二字了。”郭海皇擦去指尖墨渍，转向思索着什么的向宇：

“先要经历才能明悟，先要堪破才能得道，舍弃什么才能得到什么，希望对小宇子你有帮助。”

向宇敬拜谢过：“多谢您指点！”

“哈哈，不服气跟张之维比比罢了。”郭海皇拍了拍向宇肩头：“对了，正好小宇子你也要去东瀛，有机会的话……”

“就去东京巨蛋地下格斗场玩玩吧，看看你在那里能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能否找到自己的舍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