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杜成鸿就派人，将两人送回了汤河嘉园。

至于杜天虎，则是留在了杜家。

再怎么说，那里也是他的家，更何况，他离开杜家，已经太久了，也是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了。

回到别墅，卫长青脱下外套，坐在了沙发上，冷寒霜则是帮他沏了一壶茶，放在了茶几上。

“你也坐吧！”

卫长青朝她招了招手，淡淡地说道。

冷寒霜微微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同时，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卫长青的面前。

紧接着，又如法炮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随即，轻声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解。”

卫长青淡淡一笑，“你是想问，之前在杜家的时候，我明明可以在姚弘宇出手重伤杜成鸿之前，帮助杜家，化解危机，却为什么没有出手，看着杜成鸿重伤垂死，是吗？”

冷寒霜点了点头，“是的，有关这件事情，属下想了一路，还是没想明白，不明白您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先前，在杜家的时候，卫长青完全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偏偏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一点，是冷寒霜想不明白的。

卫长青笑了笑，“其实，我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单纯的，想要帮助杜天虎，化解他们叔侄之间的矛盾。”

“帮助杜天虎，化解他们叔侄之间的矛盾？”

冷寒霜愣了一下。

卫长青轻笑着说道：“或许，你没有发现，他们叔侄相见的时候，无论是杜天虎，还是杜成鸿，情绪上，都是有些变化的，至少，我没有在杜天虎的身上，感受到太浓烈的恨意。”

冷寒霜张了张嘴，“这……所以，您就帮了他们一把？这算是……苦肉计？”

卫长青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算是吧，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抱着这个想法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做评价，但至少，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杜成鸿，还是有些优点的，只可惜……”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冷寒霜一怔，“王爷，有什么不对吗？”

卫长青幽幽地说道：“我能帮他一次，也能救他一次，却不可能化解他心中的疙瘩，也不可能救他第二次。”

冷寒霜微微一怔，心中有些不解。

卫长青淡淡地说道：“杜成鸿的心中，已经存了死志，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带领杜家，挺过危机，让族人们不再担惊受怕，当他的愿望，达成的那一天，他也就失去了活着的勇气，而我们的出现，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

冷寒霜身体一震，久久无言。

卫长青轻声道：“或许，这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这些年，杜成鸿一直都是在悔恨中度过的，正因为心中有悔意，他才会坐上家主之位，承担自己造成的恶guo。

或许，经过二十年的时间，杜家的其他族人，都原谅了他，但在他的心底，永远不曾原谅自己。

哪怕，有一天，他能带领着杜家，回归荣耀。

但，死去的人，却再也无法复活了。

而这，都是他造成的。

所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赎罪，而当这一切结束，他需要选择一种，新的自我救赎。

冷寒霜沉默着，没有说话。

也许，是身份使然，她一直都觉得，死亡是最懦ruo的体现，是一种逃避，不负责任的。

但，此时此刻，面对杜成鸿有可能做出的选择，她却是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懦ruo吗？

逃避吗？

可是，这二十年，他一直在直面自己的过失，说他懦ruo、逃避，是不是有些不太准确？

既然如此，这究竟，算什么呢？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卫长青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轻声问道：“对于杜家，你可有什么想法？”

原本，冷寒霜还在思考杜成鸿的事情，听到卫长青的询问，这才回过神来。

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要说想法的话……杜家给我的感觉，和我印象中的江湖家族，有些不太一样。”

卫长青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是不太一样。”

一个国难当前，想的不是明哲保身，而是带领族人，奋起反击的江湖家族，确实不多见。

当然，也不是说，其他的江湖家族，就没有这种觉悟。

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纵观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有不少江湖家族，为了这片疆土，流过血，洒过汗。

但，人都是自私的，在灾难来临之际，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尤其是那些大家族。

他们的族人、血脉，何止万千？

哪怕wang国mie种，他们首先要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的家族，流传下去，延绵不绝。

在灾难面前，他们或许会出力，但绝不会尽全力，他们必须保证，家族的长盛不衰。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武道家族，动辄就有着数百年的历史，比之一个皇朝，都要长久。

在大夏的历史上，一路征战三百年，用血肉堆积出来的家族，只有四个。

太史、百里、上官、呼延。

四大王族！

哪怕，现如今，四大王族的声誉，每况愈下，所作所为，更是背离了为人臣子的初衷。

但，他们曾经，为这片土地，创下的功绩，是谁也无法抹除的。

杜家，或许无法和四大王族，相提并论，但也绝对称得上，国士之家。

卫长青摇了摇头，“这样的家族，竟是被他们所守护的人，给抛弃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在去杜家之前，他对杜家的历史，了解得并不是很多，直到在杜家人的身上，看到了那百折不挠、不死不休的精神，他才有所动容。

再之后，当他从杜成鸿的口中，得知了杜家近百年的历史，对这个家族，有了更大的改观。

想到这里，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家族，不应该被mai没，他们值得被所有人铭记。”

冷寒霜一怔，“王爷，您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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