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爷爷送到疗养院，安顿好之后，赵周韩载着池小叶回学校。

一路上，她始终没说话，很反常。

“怎么这么安静？”

“累了。”

“说话又不费力气。”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周韩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懒懒地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着车窗外，好像在刻意回避他的眼神一样。

“要去郭家吗？”

池小叶一激动，提高声音说道：“不要！”

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说完，她面露尴尬，特意地辩解道：“我跟千帆说好了马上就到寝室，她们还等着我，我们要商量暑假开店的事情。”

赵周韩顺着她的话题问道：“生意做得不错嘛，短短几个月，又要开店了。”

“嗯，这次打算开家大的，地方都找好了，上下两层楼，一共八百多个平方，是自助快餐。”

“这么厉害？”说实话，赵周韩还是挺意外的，之前听她说帮助尹千帆母亲开店的事情，没想到，她们还真是干得有模有样的，“这次是你和同学合开？”

“对啊，我出钱，千帆妈妈出力，然后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室友也想加入，具体怎么合作还没谈好，总之我很有信心，只要她们信任我，我一定带她们发家致富。”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经商的天赋？”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着，我可是一个宝藏女孩。哎呀，专心开你的车吧。”

赵周韩再粗心，也感觉出来了，她现在不想说话，更不想聊那个话题，他柔声说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其他。”

“嗯。”

到了学校，池小叶朝他挥挥手就跑了进去，完全没了以往的腻歪和不舍，赵周韩有些担心。

这件事，不能光凭爷爷的一句话，或者姥姥的白玉吊坠，而下定论，最有效最科学的办法就是——亲子鉴定。

回到部队后，他第一时间去了情报科，许森本想出去迎接一下，他一把搂住许森的脖子，耳语着把人拉到了办公室里，“帮我查点资料。”

许森调侃道：“怎么了？出轨了想毁灭证据？”

“你大爷的，”赵周韩反手把办公室的门一关，随即一脚踢向他的屁股，“没有的事你别乱说，从你嘴里说出去，不是真的也要被人误会是真的，那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是什么事？”

“小叶的DNA有存档吧？”

“有啊，怎么？她出轨了？”

“……你怎么脑子里全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许森笑笑，挥挥手表示不再开玩笑了，“小嫂子的DNA资料当然在，怎么？”

“有办法查到郭立和唐慧莹的DNA资料吗？如果还有郭加楠的，更好。”

他们干情报的，思维总是优于常人，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很多事情，也能凭着职业嗅觉，通过一件事来推测许多事。调查郭家一家三口的DNA，那八成就是作亲子鉴定了，许森问道：“郭大小姐不是郭氏夫妇亲生？”

“……”

“难不成，郭加楠不是郭立的骨肉，是唐慧莹出轨其他男人生的？”

“……”

许森看老大的脸色越来越臭，便识趣地闭了嘴，双手一抬，请他明示。

赵周韩低声说道：“做一下池小叶和他们一家三口的DNA对比。”

“？”

“收起你的八卦心态，我就问你，能不能做？”

许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特殊性，不再儿戏，一本正经地说道：“查一查基金库，有他们的基金可以直接对比，没有，那就只能另外采集，血液、毛发均可。”

“先查有没有。”

“行。”

许森有个外号，现代百晓生，这世上，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查不到的。他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输入了一串字符就登入了基金数据库，不消几秒钟，就查到了郭立和唐慧莹的资料。

“他们在二十年前就做了DNA采集，在这二十年中，他们与无数的女性做过亲子鉴定。”

“拿池小叶的DNA和他们的，做一下亲子鉴定。”

许森诧异地看着他，他目光笃定，郑重地点头。

许森大为震惊，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了一大串字符，以最快的速度操作着，他一边做，一边说道：“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亲子鉴定结果的准确率在99%以上。”

“我知道。”

约莫两分钟之后，池小叶和郭氏夫妇的DNA对比结果出来了，结果显示，根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郭立为池小叶生物学父亲，支持唐慧莹为池小叶生物学母亲。

赵周韩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一再地确认。

许森半晌说不出话来，讷讷地问道：“不用再对比郭加楠了吧？”

赵周韩摇摇头，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他一拍许森的肩膀，说道：“是兄弟，就闭紧嘴巴。”

“当然，我口风最紧了。”

“好。”

——

一辆救护车从郭家别墅出来，直接开到了对面街道的医院里。

医院急诊室的门口，早就接到通知的抢救团队，已经做好了接手的准备。

姥姥以最快的速度被推进了抢救室，唐慧莹和郭加楠被挡在了外面。

郭加楠心慌极了，“妈，姥姥会不会有事？”

唐慧莹摇摇头，神情哀伤，虽然对这一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来临，还是让她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郭加楠回头问楚霄，“我爸电话打通了吗？”

“郭先生可能在开会，无人接听。”

“打他秘书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总有接的。”

“好。”

郭加楠抱着母亲，哭着说：“妈，我害怕……”

唐慧莹的眼泪默默地挂了下来，“楠楠，别哭，你是姥姥的开心果，姥姥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的。”

“妈，要不要把姐姐叫来？姥姥刚才一直在喊‘慧莹你在哪’，我想，姥姥可能认不出你了，她只认姐姐是她女儿。”

这才是最戳心的，明明自己就在母亲的眼前，母亲却已经忘记了她。

“再等等看吧，小叶不好请假。”

“那万一……”

唐慧莹抱紧了女儿，“没有万一，姥姥一定会没事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