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精通也无妨，”沈浪缓缓走上台阶，一步步靠近他，“不论是什么，师尊总要教教我的，不是吗？”

长梵微微抬眼，没有阻止她上前，只是道：“本座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你自己就可以进步飞快。”

沈浪并不诧异他能看的出来，笑着说：“我厉害是我自己的事，师尊若是不教我，怎么突显师尊的厉害呢？换句话说，我拜师尊为师又有何意义呢？”

长梵沉吟，缓缓说：“你想让本座教你什么？”

沈浪笑了：“符篆阵法，只要师尊会的，我通通都要学。”

长梵眉心微跳：“那你恐怕此生都无法出师。”

沈浪说没关系。反正她只是要把他会的全都学来，出师之日，就是他身死之时。所以她并不担心出不了师。

她知道，他是答应了。

就算是为了缓和与弟弟左弋的关系，他也会答应她。谁让他的弟弟敬重她，更甚于他这个哥哥呢。

长梵先教她的是布阵之术。

她认真学了一阵儿以后，他就发现了她的天赋奇高，几乎是一点就透，甚至可以举一反三、以一知二，片刻的沉默后，他果断丢给她许多本秘籍，让她自己照着练去。

她也乐得自己练，不用看他那臭脸色。

…

年年月月。

沈浪在留仙峰安稳待了两年左右，阵法已经练得很不错，若是按现代的等级称谓看，应该已经是专业加精通级别了。

这期间，长梵时不时就会出现指导一下，也算是尽到了为人师的职责。

有一次，她笑嘻嘻对着长梵说：“师尊，你好似变了许多呢，变得有些不同了。”

长梵眉目不变，只是看她一眼，“哪里不同？”

沈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师尊似乎不太讨厌我了。”

长梵：“你看错了。”

“这么说，师尊还是厌烦我的？”

“也不是。”

沈浪都要被他逗笑了。不想承认便罢，这么别扭作什么？

当然，长梵自己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的。

沈浪笑笑，说：“那师尊想如何就如何罢，我一点也不好奇了。”

长梵细细蹙起眉。不知为何，他心里依旧有淡淡的不悦。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淡淡道：“你进步非凡，想来是不用本座教了。”

在他印象中，以这个姑娘死皮赖脸的性子，怕是要撒娇卖萌求他好一阵，他的心情才能见点晴。

可沈浪却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走，而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长梵：“…”？

他整个人都怔了怔，眉目掠过一抹错愕之色。

沈浪觉得，要不是仙尊的形象维持着，他可能都要脱口问出一句：不是你自己要拜本座为师的么，怎地现在却有没有本座都可以了？

长梵感觉有些怪异。

而沈浪想的是什么呢？她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只不过是不想顺狗仙尊的意罢了。

她用大号的时候就发现了，狗仙尊不能惯，一惯就娇气，得她时时刻刻地哄着——她堂堂沈祸水，何时何地哄过人！

长梵挥挥袖，走了。被她气走的。

但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他还是照常来，时不时给出一点指导，的的确确是让沈浪进步飞快。

银发雪衣的仙尊不用刻意靠近她，都能知道她做了个什么样子的阵法，当场就能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这点沈浪还是很佩服的。

两年过去后，她的布阵能力突飞猛进，修为也没落下，在不断稳步地精进。

长梵对她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还是很满意的。

不然也不会特意寻了千年灵芝来给她养皮肤了——不对，这是嫌她丑。

一日，她照常布好一个**阵，静静等着长梵的到来。

这还是两年来她第一次打算把阵法用在他身上呢，虽然知道成功的几率不大，但还是要试一试。

先让他放松警惕再说。

一刻钟后，四周清凉气息浮动起来，整片空间突然降了温。

男人鬼斧神工的俊脸出现在她视线中。雪衣银发，一步步向她走来。

脚步缓慢优雅，步步生莲。

一直到他走近，走到了她的面前，都没见阵法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沈浪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仰脸盯着他，水滢滢的双眼有片刻的失神。

从她这个角度，他的面容依旧精致得不像话，清冷而淡漠，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激得起他的波澜。

他看着她，忽然蹙起了眉，说：“你这本事，还需再练。”

沈浪垂眸，抿了抿唇。

她知道的，自己才练了两年，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但是想要算计长梵这种神明级别的，的确还需要再练。

长梵低眼见她沉默，倏然挪开视线道：“今日带你下山瞧瞧，如何？”

沈浪摇了摇头，一副备受打击的小可怜模样，耷拉着脑袋，“不了，我还是再练练罢。”

长梵蹙眉道：“本座并非贬低你。”

沈浪一听更来劲了，泫然欲泣地说：“师尊不必解释，我都明白，是我给师尊丢人了。”

说着还伸手抹了抹泪，假哭得像模像样的。

偏偏长梵就信了，他抬手想为她擦泪，却蓦然顿住，冰白修长的指尖僵在半空。

沈浪抬起泪濛濛的眼：“师尊？”

长梵将指尖收回袖中，然后自然地放下了手，垂眸看着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

…是她听错了吗。

这还是她印象中，狗仙尊第一次夸人。

她心中不禁有点小嘚瑟，但面上却未表露分毫，而是长睫微垂道：“师尊，你不用安慰我的，我自己什么水平，我知道…可能，这辈子都赶不上您了…”

来啊来啊，路给你铺好了，快夸她。

没想到狗仙尊诧异地却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想着赶上本座？”偏偏他神色认真：“那是不可能的。你安安心心练你的就是了。”

沈浪：“…”？？

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无语过？

最后实在是太过尴尬，她不得不转移话题：“师尊方才不是说要带我下山去瞧瞧？下了山，我们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