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苏苏所说，程喻棋被安排在了秦雨的下一组。不同于秦雨组原创舞台的热烈，程喻棋组的表演更加内敛和抒情。

“不对呀。”苏苏看着屏幕里明显冷淡下来的观众和幽蓝色的舞台，微微皱起了眉，“导演难道不知道，场子被炒热后紧接着唱抒情歌的那组会很吃亏？”她有些不解地眨眨眼，“按理来说，程喻棋不应该受这种待遇啊。”

果然......向宁宁挑眉，看来自己在后门听到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乐晴娱乐想捧的人从来都不是程喻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帮自己真正想捧的人吸收负面新闻的人选。很不幸，这个人正是最近风头极盛的程喻棋。

舞台上的女孩举着麦，随便一个舞蹈动作都标准的让人惊叹。“好惨......”向宁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一直都知道权力和金钱会催生黑暗，但听说和身处局中的感受完全不同，“现实还真是沉重，连游戏中都一样。”

程喻棋的业务能力可圈可点，即便台下的观众反应并不强烈，她依旧可以嘴角含笑，将整场表演完美无缺地展示出来。

“谢谢大家。”她朝台下鞠了个躬，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表演时的冷场。“好，谢谢程喻棋组。”宋瓷老师从台侧走上前，“喻棋的表现非常稳定，感谢你们带来这么好的表演。那么，就有请下一组选手！”

同样都是选手点评，但和前几组表演的相比，程喻棋这组的敷衍程度简直都要溢出屏幕了。“这也太......”苏苏小声地嘟囔着，但到底是忌惮身后的摄像机，她还是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

不愧是舞台强者，程喻棋面上的神情始终如一，情绪不受半点影响。“怎么会这样？”苏苏完全看不懂事情的发展，但茫然的人远不止她一人，周围只听得一片窃窃私语声。

“......”只是对比组吗？向宁宁绷紧了唇，脑中快速闪过方才偷听到的话。

“与向宁宁打好关系。”

“适当威胁程喻棋。”

像是散落的珠子被一跳无形的线串好了，“看来，今天的状况就是因为程没能顺利接近我而得到的惩罚。”向宁宁越想越不寒而栗。

一个完全被资本掌控的淘汰类选秀，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资本掏空了观众的钱包，而大多数选手都只会被所谓的梦想和努力PUA。“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冷笑出声，忽然有些理解池梦口中的，“宁宁，你才是这个节目真正的公平。”

“算了，这些事本就与我无关。”向宁宁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她深吸了口气，让理智战胜想管闲事的心，“现在暂时还打不过卫季，那就只能等到节目结束后再杀掉他，来验证我的猜想。”

镜头扫到卫季的侧脸，他看着台上的表演，深黑的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游戏，究竟藏着些什么。”向宁宁眯起眼，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寻找答案。不过还好，莫名第六感告诉她，她似乎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第二次公演正式结束，感谢来观看的创始人们。”宋瓷老师站在台上，场馆内的灯光尽数亮起，她举着台本，念出录制节目应有的台词，“投票通道将于今晚正式开启。”

“录制结束。”门口传来选管姐姐的声音，“滴”的一声，身后的摄像机全部关机。“呼。”苏苏放松了方才紧绷的背，“宁宁，我觉得，我很难在这个节目里生存下去。”她叹了口气，抱住了向宁宁的胳膊。

“嗯？”向宁宁从满脑子的计划中回过神，她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向来乐观的苏苏忽然进入emo状态。

“唉，就是一种感觉吧......”苏苏把脸贴在她的胳膊上，声音有些低落，“我不觉得我有能力竞争过这么多的选手。”她越说声音越小，“总感觉，自己想要站在舞台上的梦想有些太不切实际了。”

“......”向宁宁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她想说，这个披着梦想的皮的节目并不能决定你的个人能力，但话刚到嘴边，又不忍心打破苏苏对梦想的追求，“加油吧，尽管机会渺茫，但也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她干巴巴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鸡汤，哪成想扑在她怀里的人却认同地点点头，“对，我不能继续自怨自艾了。”苏苏“腾”地抬起头，眼中又闪过了平日里光，“起码要试过才知道。”

夜，渐渐深了。练习生们从演播厅鱼贯而出，各自朝自己的寝室走去。“苏苏，我去下卫生间，你先不用等我了。”方才在后台无事可做，一不留神，向宁宁就喝了太多的水。人有三急，她撇下这句话，掉头就朝卫生间跑去。

“今天晚上一定要睡个够，累死了。”向宁站在水池边，伸手，拧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顺着水管倾泻而下，“哗啦啦”的水声在安静的洗手间内格外明显。

“如果雨之后，心还是痛苦。”若有若无的歌声从隔间内飘出，“嗯？”向宁宁关掉水龙头，“是幻听吗？”

“如果悲伤后，我少了温度。”不是幻听，隔间内确实有人在唱歌。唱得还是程喻棋组今晚的公演舞台，《如果雨之后》。

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远的问题，向宁宁从那道歌声中听到了带着颤抖的哭腔。“如果雨之后，心还是痛苦。”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她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句尾的颤抖也越发明显。

“是谁？”那声音越听越熟悉，向宁宁抬脚，朝声源靠近。歌声顷刻停止，洗手间内安安静静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向宁宁在最里面的隔间停住脚步，她很确定，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你，需要纸巾吗？”她纠结片刻，还是从口袋中摸出包纸，“不愿意出来也没关系，不过，我猜你应该需要这个。”

隔间内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时间慢慢流逝，久到向宁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咔哒”一声，隔间的门被从里推开。“你出来啦？”她笑着抬眸，而后猛地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