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我刚吹完头发。”文筱筱一把撩起盖在面上的头发，说，“人家小姑娘多淡定，你一个大人咋咋呼呼的。”

杨潮雨还有些愣。

文筱筱无奈，给她脑门来了一个食指弹。

“想什么呢？”

“没。”杨潮雨捂着脑袋，说，“你怎么又来了，我家都成你宿舍了。”

文筱筱绕过她，跟她一样瘫在沙发里：“今天又加班了，懒得走了。我睡沙发睡床？”

杨潮雨：“让你睡沙发，我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但人家小姑娘估计不会想和我睡，我还是睡沙发吧。”

杨潮雨惊诧地看着她。

“当真？”

文筱筱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说：“趁我没后悔，赶紧去睡。我好累啊。”

终于躺倒床上的时候，杨潮雨脑海里依旧不停闪现文筱筱之前那样子，还有贴着司机师傅头像的寻人启事，她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她转过身去，就见乔乔穿着自己充当睡衣的短T恤，直直看着她。

杨潮雨：……

“你们是不是不用睡觉？”她低声问。

“不用管我，躺着很舒服。”乔乔眨了眨眼睛，说，“不过如果你愿意讲睡前故事的话，我会尽量闭上眼睛。”

屋子里没开灯，但城市的夜空总是明亮的。

微弱的光透过窗户进来后，照在乔乔漂亮的侧脸上，像是晕开了一层淡淡的辉光。乔乔的眼睛很大，很澄澈，每次眨动之后，那双眸子就像是被湖水洗了一遍。

与初见和之前任务中形态崩溃的样子完全不同。

杨潮雨道：“你想起来了。”

乔乔沉默了一会，才应了声“嗯”。

然后她又道：“只是想起了一部分。”

杨潮雨调整姿势，正对着乔乔：“想起了什么？”

屋里安静了很久，乔乔才说：“我躺在草地上，天黑沉沉的。四周明明很多光，却照不到我身上……我一个躺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

杨潮雨想到首秀里那一栋栋亮着的一楼，安静的四周。

那种场景，果然是有意义的。

她问：“很孤独么？”

乔乔摇了摇头：“不是，我反而很享受，觉得很畅快。”

杨潮雨：“……”

乔乔的睫毛垂落下来，遮盖了眼里的情绪。

杨潮雨叹息一声，说：“你过来。”

乔乔：？

杨潮雨蹭过去，将对方抱进怀里。

乔乔僵直着身体，过了一会才搭上她的腰，闷在她怀里问：“为什么突然抱我。”

“你看起来很需要一个拥抱。”

乔乔没说话，但是抓住她睡衣的手慢慢收紧。

杨潮雨正自我感动时，灯突然亮了。

她扭头，正对上文筱筱冷漠的脸。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吵得我……”

文筱筱的视线从两人搂抱的姿势，移到杨潮雨的脸上，又转移到乔乔脸上，然后脸色大变。

杨潮雨：！

她猛地低头去看乔乔。

只见小可爱眼尾有淡淡的泪痕，眼眶也红彤彤的，似乎被人欺负了。

“你在对一个未成年做了什么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先听我解释啊！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也别拧，啊、好痛啊……”

隔天早上。

杨潮雨在一阵超大的摔门声中醒来。

她从沙发上坐起，觉得腰酸背痛。

“人老了，睡不了太软的床。”她踢拉着鞋子，打着哈欠去卧室。

乔乔坐在床中央，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潮雨问：“走么？”

虽然昨晚乔乔没说去做了什么，但她感觉，乔乔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今天，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乔乔点头。

昨晚闹得有点晚了，杨潮雨起床的时候已经正午。

两人坐车到孝思花园的时候，花园入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因为远离市区，倒是没有多少人围观。

杨潮雨靠近一个看热闹的人，问：“什么情况？”

“哎，听说昨晚接到的报案，老人小孩都没了。今早警察来查看，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一家人挺可怜的。”

旁边有人接嘴：“所以说，家里得有个男人，不然迟早出事。”

杨潮雨当没听见，正要离开，却瞄见几人正从里面出来。为首的女人高挑漂亮，外穿一件防晒服，里面是工字背心，下身热裤，身材火辣。

旁边插嘴的人一瞧见她，眼睛顿时直了。

杨潮雨却连忙转身，想逃跑。

“浪浪？”

杨潮雨抬起的脚步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打招呼：“美美啊，你怎么在这呢？”

美美对身后两人吩咐两句，自己往她这走了过来。

杨潮雨仔细一看，那两人不正是昨晚送车过来的精英男和冷面男么？

敢情原来是美美的保镖么？

她猜测着。

美美上下打量她：“你好像……胖了点？”

杨潮雨：不是胖了，是被好朋友打肿了脸……

毕竟她没法解释啊。

她是真的想安慰乔乔，但乔乔也是真的哭了。在文筱筱看来，有“主人”前科的她不那么可信。就算乔乔解释，文筱筱也觉得乔乔是被她威逼才这么说的。而如果她要解释，就要说起乔乔的身份。

那……文筱筱的世界观会崩溃的吧。

所以，她只能被动挨打……

美美只是一问，接着就一记直球：“昨晚匿名报案的，就是你们吧？”

杨潮雨尴尬地笑了笑。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美美道，“我们家有些关系，这事我本来也没想放过。不过，你们参与进来不好。以后如果有这方面的事情，直接联系阿南，我会帮你处理。”

“阿南？”

“哦，就那个大背头帅哥。”美美朝那两人那边抬了抬下巴。

大背头精英男似乎听见了什么，往她们这看了一眼。

杨潮雨扯了扯嘴角。

“好的。”

“嗯，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你们也尽快离开，以防惹火烧身。”

杨潮雨还没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一堆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几个打扮时尚的男男女女带着一群拿着摄像头和录音器的人往这边走。

距离近了，就听他们说：“我们都是受欧老师捐赠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她走了，我们都很痛苦……”

“是啊，欧老师心地善良，如果不是她，我也没机会读到研究生……”

“希望欧老师走得安详。”

不论男女，年纪大小，一群人都哭哭啼啼的。

杨潮雨看着他们，感觉有点恶心。

如果真的关心欧总，就该知道欧总她们是无辜受害人。她们要的不是安详，而是罪人被绳之以法！

她看不下去，逮住一个要走的出租车，表示要回市里。

走之前，她看见那群人跟警察起了冲突。

杨潮雨想：这些人最好是被关进去几天，好好反省一下做人的道理。

回到小区的时候，她再次看见了门口的寻人启事。明明没做什么，她却突然觉得好累。带着乔乔上了楼，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她一下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