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沉默。

杜司说：“走吧。”

“杜司。”小筮的眼神往还在哭泣的大喜儿那里飘。

他的意思是：这孩子，就不管了？

杜司淡淡说：“哭够了脑子就会清醒，不用管。”

还有一句他没说：大喜儿看起来懵懂，但脑子不笨，他们都走了，她不会一个人呆在原地，除非……

他说完，大步往宿舍楼走。

小筮、墨汁、天南和香芋都跟了上去，杨潮雨看了一眼大喜儿，目光又在禁闭室那里转了一圈。

倒下的门底，缠着一些植物的根茎。天南的能力，好像跟植物有关。

她目光游弋了一下，注意到门倒下时震开了一些灰尘，而在灰尘下，似乎藏着什么。她正要过去看看，就被小筮叫住了。

他们几人走得远了，正扭头看着杨潮雨。

杨潮雨应了一声，才跟上众人的脚步。

她身后，大喜儿跌跌撞撞地跟着，倒是印证了杜司的说法。

往宿舍楼走时，杨潮雨想起了之前遇见的那个大妈。大妈曾经给杨潮雨讲了有关这个寄宿学校的离奇故事，但真正被杨潮雨放在心上的，只有三个。

其中一个，就位于学校的西北角。

是说大妈每次经过南边中段靠西的那段墙面时，总能听见闷闷的捶墙声。三四次之后，她大着胆子回捶了几下，结果从那以后，捶墙声再也没有出现。

杨潮雨忍不住扭头去看。

那个禁闭室的位置，正好位于学校的西北角。

根据当时大妈的故事描述，乍一听来，好像是大妈的敲击声惊动了里面的什么东西。可杨潮雨看着那禁闭室的样子，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行人回到宿舍楼以后，自发地集中在了女生宿舍。

青青还躺在她自己的床上。

杨潮雨有些诧异。

这一次，涡里没有伪装者么？还是说，对方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就不再关注了。

校规规定，夜间不得游荡。可是就他们昨天遇见的事情，好像他们都能够应对。这个睡觉的要求，就可有可无了。

小筮学着杨潮雨的样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堆的资料。

香芋忍不住问道：“你不会一直就把这些东西藏在衣服里吧？”

他说着，捡起一份文件。摸到上面还带着小筮的体温，他有些嫌弃地甩了甩，等温度降下来才拿到手里看。其他人就没他这么讲究了，直接拿起来看。

跟在最后的大喜儿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杨潮雨拿的那份文件是她之前拿到的。当时她看了前半部分，是关于MAOA基因的研究。

她直接翻到后半部分。

后半部分，是各个国家抽样调查MAOA基因的占据比例。

研究者在信息中提出，MAOA基因在龙国的比例最大，研究者猜测，龙国之所以能够延续这么长的历史，很可能跟这个MAOA基因有关，并且其很亲切地称这个MAOA基因为英雄基因。

看到这，杨潮雨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就是针对MAOA基因的各种实验。包括但不限于从孩童幼年阶段就激发MAOA基因的潜藏效果，用各种药物催化，并以寄宿学校为温床，观测其的心态及暴力倾向的变化。

在研究报告的最后，研究者还出了新的研究方向：以基因编辑的方式，改变胚胎的MAOA基因——将正常的MAOA基因改为英雄基因。

杨潮雨合上文件。

这就是龙国限制基因编辑在人体上研究的原因之一啊。

其他人手上的文件也看的差不多了。

小筮首先说道：“我手上这份文件，主要在说从小学开始培养种族主义和阶级观念的必要性。”

他说着，将文件中几段非常极端的描述指给大家看。

“在班里，能很明显感觉到红绿牌的等级限制。”天南点了点头，道。

杨潮雨却有些懵。

她第1天全天和第2天的上午，都被老师撵出去罚站，第2天的下午被关进了禁闭室，几乎都没怎么在班里上课，跟同学的接触也非常少，最多就是七班班长跟她有点不对付。

墨汁跟她一样经常划水，估计体会也不是很深。

剩下天南、香芋、杜司和小筮都深以为然，纷纷说了自己班的例子。

小筮曾经看见一个红牌帮绿牌学生捡铅笔，但那个学生没接，反而特别嫌弃地打开他的手，说低等人碰过的东西，她不会再碰。

香芋则说，他们四班学生看起来很好相处并有礼，待人接物都很温和，但是他却偷听到，那些绿牌学生在背地里嘲讽红牌学生，并表示愿意对红牌学生露出温和有礼的态度，只是因为他们想让红牌学生对他们这些绿牌感恩戴德，帮他们干更多的事。

杨潮雨听完，一言难尽。

天南说：“其实如果没有等级制度，这样的现象在普通学校里也有。”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大喜儿悠悠地说道：“在别的学校里，可能家境优渥的学生能够逃脱害人的罪责。但是在这里，所有学生的身世背景应该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害死人之后，他们还能安然无恙？”

是的。

其他事还能说是小打小闹，但是害死人……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能掩盖过去的。根据杨潮雨的了解，这所学校里失踪的人还不止一两个。

也就意味着：害死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

杜司说：“任务刚开始时，你们问我还有没有额外的信息，我说有的。”

当时他说信息不是很确定，所以没说。

那他现在愿意说，是表明这些信息都被确认了。杨潮雨心想。

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资料，说：“不论是公办还是民办，所有学校都需要在教育部门里备案，大到学校里的人事变动、资金流向和花销，小到每个学生的档案调取，基本都要记录在册。当时我查到三个失踪记录的时候，就去相关部门申请查看了这些资料，却发现这个学校每年的开销非常大，是一般民办学校的3~4倍，但是学费却非常低。”

杨潮雨接过他的资料，翻看他折过的几页。

的确就如他所说，开销大得惊人。

她看着，天南也瞄了几眼。

“他们在招生的过程中，需要2~3次的家访，才会最终确定学生是否能入学。”杜司见她们看到了最后一页，补充道。

天南插了一句：“让我来猜一猜。这些入学的学生，家境一般甚至不好，父母对其的态度是放任自由，并且并不十分在意学生的成绩……甚至死活。”

杜司点了点头：“差不多。”

“这就能够解释，一些家长为什么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之后，很快不了了之了。因为学校的资金充足，很大可能是用钱解决了这些事。”香芋摸着下巴说道。

小筮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即便是不受重视的孩子突然人间蒸发了，怎么说也得有个交代吧，难道真的能用钱打发？”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

大喜儿说：“如果是不受待见的孩子，并且父母坚定的认为，她长大之后不会为自己养老，甚至还会啃老的话，那么他们会愿意用孩子换一笔钱的。”

众人都看向大喜儿。

她抽着鼻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香芋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

大喜儿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说：“因为我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我愿意进入MN，就是为了能养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