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筱不放心她，杨潮雨说没事，让她别担心。

文筱筱却死活不走，杨潮雨无奈。

她偷偷对文筱筱说：“熬夜老得快。你还比他大五岁，到时候被嫌弃了怎么办？”

文筱筱的脸扭曲了一下。

杨潮雨知道，这妞心里应该在想：那小子敢！

但文筱筱还是有些焦虑的，就嘱咐了杨潮雨几句，带着小男友走了。

杨潮雨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了一会，漫无目的地扫视周围忙碌的警员们。明明是周末，他们似乎比平时更忙碌。

她听见他们交谈时隐约露出来的几个词：

“相似手法”、“被害人共性无”、“流窜作案”、“多省”、“已经死了”等等。

杨潮雨有了点猜测，就见熟悉的人过来了。

是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警员。

矮个一看见她，就开始掏小本本；高个则是一走近，就开始问问题。

问题跟杨潮雨之前回答的类似，就像是再次确认自己的口供似的。对完信息后，高个警察就要走。

杨潮雨起身问道：“找到李就水了么？”

乔乔的信是中午送的，按照局里对这起案件的重视程度，估计现在应该已经找到李就水和周洳生的埋骨之地了。

高个沉默了一下，说：“找到了。”

杨潮雨像个热心群众般喃喃：“那就好、那就好，他媳妇一直在等他回家，现在一家人终于能团圆了。”

高个安静了，矮个则忍不住说：“人已经没了。”

杨潮雨惊讶，问：“怎么会没的？”

“你明天就知道了。”高个转身要走，临走前说，“另外，最近都小心点，别再半夜出门了，很危险。”

杨潮雨没吭声。

矮个迟疑了一下，凑近她说：“最近关于鬼怪的都市传说甚嚣尘上，有好多人半夜目睹了奇异事件，你一个女孩子，要更小心啊。”

杨潮雨点头，表示知道了。

高个此时已经走了很远了，察觉矮个没跟上，冷冷叫了一声矮个的名字。

矮个应了一声，对杨潮雨笑了笑，追了过去。

“你一定要小心啊。”他说。

杨潮雨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

她的婆婆们身体都很虚弱，得要“补一补”。如果她遇见了所谓的鬼魂，也不知道谁会更惨一点。她迟疑地想。

这一天实在太累，杨潮雨躺倒就睡。

隔天一早，她是被女人的哭声吵醒的。

李就水的棺木，送回来了。

王女士扑在棺木上，哭得肝肠寸断。整个小区的上空，都回荡着她悲凉的哭声。

有人过去劝她，她一把推开那人。

“荣誉有什么用？荣誉能换回他么？”她重新扑到棺木上，哭嚎着，“我不要荣誉，我要你回来啊！”

今天的天气很阴，遥远的云层中隐隐还有闷雷声。

杨潮雨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了电视。

正好是早间新闻时段。

新闻里的女主播用典雅又温和的声音说道：“静臻公墓藏尸案已告破，系某周姓男子多年跨省犯下的多起案件。其于7月2日再次行凶时，被李姓市民阻止……一致决定，授予李就水烈士称号……”

云层中响起惊雷，豆大的雨点一颗颗往下砸。

搬来棺木的警员们低声对王女士说着什么，王女士恋恋不舍地让开，让他们将棺木搬走。雨越下越大，王女士站在原地，看着棺木被抬上车，再被带走。

她跌坐在地上，肩膀颤抖着。

李就水出现在窗边，手指捏着窗框，几乎要捏变形。

但他没有过去，只是静静看着。

没一会，一个男人打着伞跑到王女士身边，想拉起她。王女士根本站不起来。那人无奈，只能一把将她抱起。因为两条手臂都忙着，他的伞打得歪歪扭扭，却很平稳地将王女士送回了她的单元。

王女士的身影消失，李就水松开了手。

杨潮雨问：“不去看看她么？”

李就水摇头。

“我已经是死人了，再纠缠她算什么呢？”

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跟她当夫妻？

他可以伪装成正常人，她也可以无视他的异常，但真相会一直被掩盖么？他的痴缠会带给她幸福，还是苦难呢？他是属于涡的，他不能给她作为人类的爱了。

另外，他是有一点私心的。

他希望，她能遇见比他更好的人，更珍惜疼爱她的人。

杨潮雨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不明白：像是苏子若和周期、北冥和阿雨，都深陷于痛苦无望的恋爱里。他们选择坚持下去，即便最终是毁灭，也会拥抱终结。

李就水跟他们不同。

他选择了放手。

杨潮雨：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浪漫？

她正感慨着，突然感觉后脑勺被人猛地砸了一下。不是婆婆们那种责备又充满爱的温柔的拍法，而是一种几乎能拍碎她脑壳的恐怖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