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周四，上班日。

下午三点左右，美食街没什么人，阳光有些晃眼，乔乔捏着水晶小勺，无语地看着杨潮雨。

她当作没听见，继续吃着冰淇淋。

杨潮雨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窗外，脑子里却想的是阿北的话。

恶鬼……

会是符时念或者于夙宝么？

符时念如果是火灾的主要责任人，那的确算是害死了很多人，但残肢……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大火里去世的人，原因不是高温，就是窒息。

怎么会有残肢？

或是说，那些肢体是于夙宝的？

她感觉自己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两个互相拉扯的女孩子走近，问杨潮雨：“这是你妹妹么？长得好可爱啊，我们能拍几张照片么？”

乔乔无辜地看着她们。

两人低声尖叫，一边说“好萌”“好可爱”，一边殷切地看着杨潮雨。

杨潮雨：……

“想拍么？”杨潮雨问乔乔。

乔乔摇头。

杨潮雨便说：“我家小孩还小，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提早出名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两个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没有执着要照，但杨潮雨还是担心有人会偷拍。

她记得有种说法：鬼怪在镜头下会现形。

乔乔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杨潮雨，问：“怎么了？”

“我们去于夙宝的大学看看吧。”

杨潮雨拉起她，然后告诉告诉店员，两份冰淇淋打包。所谓打包，就是将玻璃杯换成可食用的蛋筒。

路上。

乔乔那份还好，她吃得又快又干净。

杨潮雨满脑子事情，冰淇淋化了一手。乔乔嘲笑她，说她那么大的人了还吃得慢。

杨潮雨无语，用沾了冰淇淋的手抹了她一脸。

乔乔反而笑得更大声，说奶油润肤。

最后，两人还是找个洗手间，将彼此脸上手上都弄干净。

到于夙宝的大学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正好是下课时间，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杨潮雨翻出手机里保存的于夙宝的照片，询问过路的人。

很多人都不说认识。

旁边三个勾肩搭背的男孩子路过的时候，瞄见那照片，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

杨潮雨看向他们：“你们认识他？”

站在中间的男孩子说：“我们先问你的。你谁啊，找他干嘛？”

说完，三人打量着杨潮雨。

杨潮雨随口道：“私人侦探，他父母拜托我来找他。”

男孩子们不太信。

“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你才来找？”

杨潮雨顿了顿，故作神秘地道：“其实，是我主动找他父母，要求跟进这件失踪案的。你们也都知道吧，市里有好几个跟他一样失踪的人，最近还有什么公墓里挖出了尸体。我感觉这里面有个大阴谋，你们觉得呢？”

半真半假的话，很多小笨蛋都会相信。

尤其是没有女朋友、又没世俗追求、还喜欢找刺激的大学生们。作为曾经的他们，杨潮雨可太懂了。

中间的男孩还没说话，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就开口了。

“是吧？我也觉得有蹊跷。”

一个人搭腔，这个小团体就差不多被攻下了。

杨潮雨跟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了于夙宝的大致信息。

于夙宝刚上大学的时候，跟他们这三个舍友玩得很好。大家还都喜欢开黑，好几次干通宵，情谊非凡。由于于夙宝的名字太有槽点，大家一开始开玩笑叫他“大宝贝”，后来熟了就换成“阿宝”。

到了大二的时候，于夙宝跟一个女孩谈起了恋爱，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跟他们也渐渐分生了。

戴眼镜的男孩说：“我跟他说，那女孩是个海王，让他认清楚事实。明明是为他好，但他却反而怪我贬低他的女朋友。如果那女孩是被诬陷的，我没话说，可学校论坛上那么多实锤照片……”

中间的男孩拦了他一下：“好了。”

眼镜男孩不乐意，说：“为什么不让我说？阿宝半年前失踪，她隔天就换了男朋友，这种女的，根本配不上我们的大宝贝！”

中间男孩似乎是宿舍老大，给了一个眼神，眼镜男孩顿时噤声。

宿舍老大看向杨潮雨：“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他说完，就似乎要招呼大家走。

杨潮雨却道：“他贷款整容的事情，你们知道么？”

三个大男孩站住脚，老大扭过头来。

“这你都查到了？”他顿了顿，又说，“那你还是挺走心的。”

然后，他又透露了一些。

大意就是，本来他们哥四个都很咸鱼佛系，也就于夙宝比较上进，是他们四个中学习最好的，还拿过奖学金。交了女朋友之后，他整个变了，不仅不再认真学习，还用上课的时间去打工，就为了给女朋友送什么高端礼物。

一直没开口的男孩刘海很长，半遮着眼睛。

他说：“那女的要求可高了，礼物低于500的只会往垃圾桶招呼，根本不屑收。每到节日，必须要520转账外加至少1000元的礼物，不然就提分手。阿宝被她折磨得都快精神崩溃了，却还是不听我们的劝，非要‘努力做到最好’‘成为配得上她的人’。啧。”

老大说：“阿宝去整容，就是因为她说阿宝太丑，拍照拿不出手。”

眼镜说：“其实是不想曝光自己有男友，想着养鱼塘呢。”

刘海道：“这女的太物质了。”

杨潮雨早有预料，倒也不是特别惊讶：“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跟三个男孩分开后，天色暗淡。

乔乔站在她身后，问：“还去找人么？”

杨潮雨操作着手机，一边随口应着，一边找到了那女孩的企鹅围脖。最新动态是一分钟前，配文是：今天老公带我来网红店打卡，提早有预约，所以不用排队。

她发的是一个九宫格配图，有店名、门口的队伍和店内装潢，然后是自己跟一个男人在桌上的牵手照。

两人带了对戒，旁边是带有门店标识的纸巾和物品。

这间网红火锅店，百度能搜到。

杨潮雨打开导航，正要抬步，却被乔乔拉住了。

她问：“你很在意于夙宝么？”

杨潮雨一愣：“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