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雨曾问过乔乔，自己的技能有什么用。

乔乔当时说：对她大概没有，对他们这些鬼将却很有好处。

于是，她对于夙宝说：“我能带你离开这里。”

于夙宝：……

“就这？”

杨潮雨淡定点头，心里十拿九稳。

虽然她拿不准于夙宝为何没了性命，但速美中心的欺诈合同一定是间接原因之一，不然涡里不会出现那些贷款合同。再者，根据她的几个逝者伙伴的来历，逝者停留在涡的原因，要不相当于“地缚灵”——因为死在某地而不能离开；要不就像李就水，因为担心妻儿，流连在小区门口。

对于于夙宝，应该倾向于第一种。

原因是苏子若没能驱散于夙宝。

不能驱散，就说明于夙宝没有附身，用的是自己的实体。他能变成周期的样子，应该是他的能力之一。这跟乔乔能跟杨潮雨出门逛街的原因一样。

因为足够强，所以能维持人形。

如果他是因为第二种原因留在这里，以于夙宝能用实体出现的实力，应该能自己完成心愿，也就不需要在这里玩弄他们了——他装成周期来刺激苏子若的神经，明显就是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或者也有可能是只完成了部分。

那，他会希望离开这里，手刃仇人么？

杨潮雨在收集资料时，没发现高层遇难的报道，只有一篇破产声明。也就是说，真正在疯狂压榨“于夙宝们”的人，没有得到“惩罚”。甚至，她联想到临阵离场的监控员，曾猜测高层可能参与了制造火灾。

再大胆一点想：

有没有可能，于夙宝的死亡会暴露速美中心的秘辛，高层干脆将计就计烧了速美中心。

至于“自断前程”？

那就有很多方法解决了。

比如利用银行流水的追溯漏洞，辗转挪到亲友的空壳公司，然后宣布自己破产，逃避追债；比如以“投资”的名义，跟某些专业机构合作，“一吞一吐”把钱洗“没了”，其实藏在某些“假人账户”里等等……

只要是跟钱有关的，人的贪婪会支使他们想到各种应对办法。

任务前的几小时，她可没有白白浪费。

于夙宝似乎不为所动：“带我出去？你也太想当然了。”

其他三人也有点不可置信。

星哥想了想：虽然这里小，但如果自己就是这里的王，能呼风唤雨，还能支使小弟娱乐，为什么要离开呢？

杨潮雨直接祭出杀招：“LeagueOLegends出手游了，就今天……不，应该说是前几天发布了什么‘头号召唤师’的召集令，听说还不错。”

于夙宝：……

其他人：有这么引诱对方的么？

杨潮雨再出一击：“GameFPeace出了夏日版本，不仅加入了物资车的玩法，你还能冲浪、祈福和钓鱼。”

于夙宝：……

于夙宝在介绍里说自己爱玩游戏，按照她对一般男孩子的爱好了解，这两种大型游戏最受欢迎。作为游戏宅，一个月不碰游戏已经是极限了吧？于夙宝可能在这呆了半年多，她就不信于夙宝不动心！

至于她一个竞技手残、单机爱好者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官方推广做得太到位了，她这种潜在客户都被投放了不少广告。

这就跟她“从没看过午夜凶铃却知道贞子一般怎么出现”“没翻过无限恐怖却知道主神空间的存在”“没谈过恋爱但知道孩子怎么诞生”一样。

知道，并不代表亲身体验过。

而就像她说的，逝者也曾是人，也有人类普遍存在的**。

最简单的一点，人都喜欢阳光。

都喜欢自由。

于夙宝没立刻表态。

杨潮雨又道：“你有多久没闻过泡面的味道了？多久没听过玩游戏时机箱的蜂鸣，伙伴们一起输掉时暴怒的怒骂？或是，在很深的夜里，点一份炸鸡或烤串、配着快乐水大快朵颐？”

喧嚣的青春，炽热的生命……

总是最吸引人的。

于夙宝愣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泛着寒光的指尖。

那些日子，明明习以为常，现在却已经非常遥远。遥远得好像已经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了，像是魔幻的自我臆想。

三人一逝者都沉默了。

于夙宝道：“就凭你，还想驱使我？”

众人：要遭！

星哥已经做出了备战姿势，可他根本及不上于夙宝的速度。

杨潮雨心里一慌，就见于夙宝逼近，掐住她的咽喉。

“就凭你？”

那张漂亮的脸逼近她。杨潮雨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腥味。

有点超出计划。

虽说乔乔、孝思花园里的七位和李就水都是自愿跟她的，但具体操作，似乎要通过MN。而她对自己能力的猜测，如今还没证实。

可她劝服于夙宝的原因，也并不是真要收下他。

初衷是让他不要大开杀戒而已。

“就凭我！”她道。

她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三人，凑近他。

她已经在他们面前暴露了太多。

她压低声音，道：“你要离开这里，就……进入我的身体。”

于夙宝的面色顿时变幻不定。

杨潮雨猛然意识到，这话不止亿点变态！可不等她补救，于夙宝那张近乎妖异的脸压近，停在她的唇瓣之上，又往下移，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脖颈。

就如脖间的血管里被输进冰雪，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她撑不住瘫软在地。

意识消失的瞬间，她看见其他人大叫着“浪浪”跑了过来。

杨潮雨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有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她很爱自己的女友，却似乎总也抓不到女友的心。于是，她戒掉游戏、戒掉懒惰，努力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却最终……

她猛地惊醒。

苏子若正握着她的手，见她睁眼，便惊喜说着：“醒了醒了！”

星哥凑过来，说：“你可真猛啊，单挑鬼将。”

“发生了什么？”她还有点迷糊。

“刚刚他咬完你就消失了，然后你就跟死了一样，浑身冰凉，呼吸和脉搏都没了。”

杨潮雨：！

下次绝对不能这么莽了。

她从苏子若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问：“我昏迷了多久？”

他们居然没有抛下她？她有点意外。

电音看了一眼手机，道：“半小时左右。”

“这么长时间？”

“嗯。第四时段结束了，现在是第五时段。”

杨潮雨想起身，四肢却依旧软软的。

星哥直接背对着她蹲下，道：“别勉强了，上来。”

杨潮雨摆了摆手，说：“还是扶我一把吧。”

才走出去几步，她突然想起乔乔。她没有摸口袋，而是直接往会议室里走。没找到她，她才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数了数口袋里的卡片。

三张。

乔乔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