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

周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急速被抽离。

插在后背的瓷白骨刺上蔓延出妖异的红色花纹。北冥正欣喜若狂，握着骨刺的手被人捏住，然后他的手就被一点点抬高，骨刺被拔了出来。

他努力往下压，又抬腿侧踢。

乔乔轻松挡住，然后抓住他的脚腕，将他丢了出去。

苏子若大叫着抱住身上的周期，双手按在周期的背上。

没有血流出来。

她惊恐地翻开他的衣服，却发现他的身体瘪进去大半，像是……内脏都融化了。

苏子若疯了似地哭嚎，无助地叫着周期的名字。

周期张了张嘴，却吐出更多的血。

他说：“对不起……”

没陪你走到最后。

“啊——”

泪水夺眶而出，苏子若慌张地喃喃：“怎么办、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杨潮雨的话，扭身向她的方向跪下：“浪浪，救救他啊，求求你了！救救他……”

“当当当……”

她说着，就磕起头来。

乔乔站在一边，看着她，又看向杨潮雨。

杨潮雨侧身躲过阿雨的双刀，对乔乔说：“先把人制住。”

乔乔点头，阿雨和北冥便感受到极致的拉扯力，两人被迫半跪在地。杨潮雨没管苏子若，而是去帮星哥。

圣母像如同被苏子若拉稳了，星哥怎么阻拦对方都很执着地往她那撞。

星哥几次差点没拦住，身上也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见杨潮雨过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乔乔。

杨潮雨对苏子若说：“你离他远点。”

苏子若下意识照做，松开了身上的周期。杨潮雨不想亲星哥，就拉着他的手，往三楼带。圣母像眼珠转动，如期跟了过来。

杨潮雨刷开门禁，进入三楼，而圣母像居然不上当，没跟。

杨潮雨决定下狠手。

她看了星哥一眼。

星哥咧嘴露出大白牙，说：“女孩子主动不好，我……”

来亲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杨潮雨扑了个满怀，还是那种树袋熊抱法。星哥手都不知道放哪，刚想扶她的大腿，就被杨潮雨喝止。

“别动！”

圣母像火速飞来，星哥一个侧闪，然后扭身。杨潮雨扒着门框助力星哥，错身进门的瞬间，猛拍关门键。

再次被拍飞的圣母像：……

杨潮雨给它做了鬼脸，星哥无语。

杨潮雨两人再到四楼的时候，乔乔的一只眼睛已经开始流血了。苏子若也回到了周期身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杨潮雨冷酷地说：“他已经死了。”

苏子若一愣。

她不敢摸周期的呼吸，她不相信。

她问：“你不打算救他。”

杨潮雨看着她：“我的能力又不是复活，怎么可能救他？要救也是你救。”

但你的能力，估计还达不到复活的级别。

苏子若的眼里顿时蓄满了泪，她朝杨潮雨扑来，被星哥拦住还疯狂挣扎着：“你不是要我求你么？我求了，我都下跪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这个骗子！你……”

杨潮雨终于体会到了阿雨想扇人的冲动。

但她没动手，而是淡淡问：“你们求我，我就得救么？”

其实，她是会救的。

可周期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不是救他自己，而是救苏子若。

但苏子若求她的时候，周期已经死了。

苏子若的那一跪，没有意义。

虽然杨潮雨没动手，但苏子若依旧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她瞪着杨潮雨，像是要记下仇人那般狠狠看着。

杨潮雨皱眉，说：“苏子若，杀死周期的，不是我，甚至不是阿雨或者北冥，是你自己。”

如果之前周期要跟杨潮雨一起行动的时候，苏子若没有拦着；如果周期他们来找她要线索信息的时候，两人听懂了她的话；如果阿雨撕毁伪装前，周期没有固执地问阿雨那几个愚蠢的问题，而是直接选择站杨潮雨这边……

周期就不会死。

他们都太天真了。

跟杨潮雨的曾经一样，却又没有杨潮雨那么幸运。

阿雨大笑，说：“看吧！她就是个冷血的贱人，你求谁都不该求她！”

苏子若看了一眼她，垂下头去。

杨潮雨不再理会苏子若，转头看向阿雨。

“现在，来解决你们的问题。”

两人趴在地上，手上都捏着武器。

阿雨冷哼，让手机翻了个面，灯光照向杨潮雨，根本没有服软的打算。

杨潮雨不在意阿雨的态度，而是看向北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伪装者的来历，我就放阿雨一条生路。”

阿雨讽笑，看了一眼苏子若。

“我才……”

“可以。”北冥道。

“北冥！”阿雨慌张起来。

北冥看向她，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动摇。

“阿雨，够了。”

阿雨一愣，北冥继续说：“从我变成伪装者，已经过去好几个任务了，我们一起……算计了很多人。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也不想看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

阿雨握紧自己的双刀，怒道：“你这就放弃了？那我一直以来的努力算什么？笑话么？”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以前也像苏子若那样天真懦弱地活着，因为自己有个强大的男友，还引以为傲。但后来，男友成了伪装者，还瞒了她很久。直到亲眼看见男友杀死了队友，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多笨多自以为是。

她努力变强，假装热情正义，拐骗萌新甚至老手。因为她自己就蠢笨过，所以太了解那些天真孩子的心理。

一切都手到擒来。

可以说，不止是心，她连灵魂都脏了。

但她从来不后悔，因为她爱北冥！

她宁愿跟北冥一起坠入深渊，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道德大义灭亲。

这是她的爱情观。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你活着！”她双目充血，再次看向杨潮雨，“你要杀便杀，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向你屈服。”

她无比怨恨地看了一眼乔乔，撑着身体往北冥那蹭，似乎想跟爱人死在一起。

杨潮雨无视她：“北冥，你说吧。”

“变成伪装者的原因很简单。”北冥叹气，“只要你向看客求救的时候，有强大的逝者回应你的请求，它就会附身到你身上。下一次任务，你就能完全拥有对方的能力，但同时，你使用能力的副作用也会出现。”

副作用，就是要新鲜的血肉。

他说着，解开了外套，撩起短衫。

只见他肋骨上，满是小包。

结合他的能力，估计那些鼓包，就是异化的骨骼。

杨潮雨正想着，就听乔乔道：“趴下！”

杨潮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道压下了脑袋，整个人被笼罩住。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她能听见那些仿佛子弹射进血肉的声音。

“乔乔！”

她想反手抱住乔乔，却被乔乔压住了双手。

“别动。”乔乔说。

阿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虽然看客们有时候真的爱乱说，但有时候信息却极为准确。它们说得很对，北冥的能力，是你鬼将的克星！”

北冥道：“别说了，先走。”

杨潮雨也察觉到了。

乔乔的能力，大概是局部重力加强，范围可大可小，但只能控制一片区域的重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强，但也有局限性。对方如果是远程攻击，且能力不像是门徒那样跟身体连在一起的，那即便身体被制住，对方也能攻击。

比如，北冥那些可以脱体的骨刺。

“等等，她居然……唔！”

对面的两人似乎再次被压制，发出了不甘地怒吼。

乔乔松开杨潮雨，扭头看向两人。

“你们真是气到我了。”

乔乔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气。

“等等！”

杨潮雨还没来得及阻止，趴在地上的两人便瞬间成了一团肉泥。

杨潮雨：……

一下目击这么血腥的场面，杨潮雨没控制住，直接吐了。围观的星哥和苏子若也没忍住。空气里顿时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酸腐的臭味，经久不散。只有电音似乎没被影响到，捂着耳机淡漠地看着一切。

杨潮雨抹了把嘴，小心又小心地扯了扯乔乔的袖子。

她跟星哥回到四楼的时候，乔乔已经有一只眼睛在流血了。刚才那一下，估计也花了不少力气，她很怕乔乔转过来后，整张脸成了那种需要大片马赛克才能挽救的样子。

乔乔似乎舒心了，呼出一口气后，缓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