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随便摸头!
“那,罗密欧与茱丽叶?”
“你喜欢这个吗?这是我十七岁跳的,”羽生结弦还以为苏幕遮会说他近年的曲目,“不过,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年都过去了。”
“那就跳这个吧,”他利索的跳下挡板,每每比赛或练习时,他身上的伤就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似的,“ももこ找找音乐吧,观众只有你一个哦。”
他一边脱下外套,还不忘冲苏幕遮调皮的眨眨眼。
苏幕遮浑身上下能发声的东西就一个手机,低头找音乐时,有件外套轻轻落在肩膀上。
是黑色的,一看就是羽生结弦的衣服。
苏幕遮出来的着急,身上就套了一件国家队队服的外套。羽生结弦怕他冷,细心地帮她披上外套。
抬头正准备说声谢谢,却发现他已经滑向场中央了。
见羽生结弦摆好熟悉的开场动作,苏幕遮按下播放键。
这是苏幕遮最熟悉的羽生结弦的曲目,上辈子她看了无数遍,每个动作都记得。
但近距离看见现场版,这还是第一次。
近,太近了。
她可以清晰的听见冰刀在冰上摩擦,落地时的清脆声音。也可以看见由冰刀摩擦产生的冰屑飞起,在灯光下反射出的轮廓。
她和冰上那个耀眼的人,只隔了一个挡板。
原来我真的,已经走到你的身边了。
苏幕遮空着的那只手紧握成拳,眼中倒映着那抹在冰上飞舞的身影。
这个节目过了十年再度被演绎,整体感觉已经和当年苏幕遮看到时完全不一样了。
已经由青涩,蜕变为成熟。
手机里音乐声很小,在空空荡荡的场馆里还有些失真,但羽生结弦跳的很认真。
少年在冰场上肆意挥洒着汗水,哪怕观众只有苏幕遮一个。
他和她都清楚,随着年龄的增长,能在这片冰上征战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羽生结弦在用他的方式,向这片他热爱的地方,做一场只有他懂得的,盛大的告别。
“27……”苏幕遮用日语,小声念着这个数字。
27岁的羽生结弦,或许更适合被称为“男人”。
可苏幕遮却更愿意将他的身份定为“少年”。
对于花滑,他始终怀着赤诚的热忱,冰场的冰是冷的,但他的灵魂是滚烫的。
花滑本身就是一个很复杂的项目,虽然素有“冰上芭蕾”之称,可花滑里的大多数动作,对于选手的身体伤害都极大,如果不是真正的热爱,他们都不会走到这里。
其实羽生结弦是个很纯粹的人,他的世界里占比最大的就是花滑,他也将为此,奋斗一生。
“呼——”
一曲毕,羽生结弦站在冰面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事吧?”苏幕遮冻得声音都是抖得,脚上还穿着帆布鞋就要往冰面上走。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羽生结弦忙阻止她,郑重的做了一个谢幕礼后,朝苏幕遮的方向滑过来。
是只为她一个人做的谢幕礼。
“毕竟是17岁的曲目,相比起现在,还是没什么难度的,ももこ,别小看我哦。”他伸出食指,弯起来用指节敲了敲苏幕遮的额头。
“知道了。”苏幕遮无奈,余光却看见他微微颤抖的右腿。
“呀呀呀,”苏幕遮急的去抓他的胳膊,“快来坐下。”
半拉半扶,硬是把羽生结弦摁在了座位上。
“都已经这样了,好好养伤,表演滑别参加了吧?”
正自己揉着小腿的羽生结弦抬起头。
“我想参加。”
“我想参加。”
两个人说出了同一个答案。
“噗。”羽生结弦憋不住先笑了。
“你都这样了,还参加表演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苏幕遮在他身边坐下,在这件事上,还是想再劝他试试。
“今天记者问我,在北京冬奥会比赛时的感受。我告诉他,这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受到力挺的比赛。”
他嗫嚅着,嘴巴张开又闭上,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第一次,哪怕他们没有坐在现场看我比赛,我也依旧感到了他们热烈的爱意。一场冰演,大概是我能回馈他们爱意,为数不多的方式之一。”
其实参与男单女单这类项目的人,内心大都很孤独。
他们不像冰舞和双人滑,还有个亲密无间的搭档互相鼓励,分享喜悦。单人滑的运动员,不管是在比赛时的失误,或者是未得名次的失望,往往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
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个人的。
哪怕是身边亲近的人,也很难真正共情他们的不甘或痛苦。
当然,这个项目,没有一颗孤独的心,大概很难坚持下去。
正因如此,羽生结弦格外珍惜每一份喜欢。
“嗯,我明白了。”
“那,”苏幕遮拿肩膀撞了撞羽生结弦,“表演滑别再搞什么难度了,粉丝看见你,就很开心了。”
“我会的。”羽生结弦像做下什么重要承诺般,重重点了一下头。
“乖啦。”
某人不安分的手趁羽生结弦不注意,悄悄爬上了毛茸茸的脑袋顶。
“呀,ももこ!”羽生结弦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头,避开苏幕遮的魔爪。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的!”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河豚。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苏幕遮这话说的丝毫没走心。
“哼!”羽生结弦气的小脸皱成一团,气呼呼把头扭到一边。
“不是,你怎么跟小孩一样啊!看看我看看我……”苏幕遮抓住羽生结弦的肩膀狂摇。
“不不不不……”
哪怕头被苏幕遮摇的东倒西歪,羽生结弦打定主意不回头看她。
“成成成,哥,羽生哥,羽生前辈,麻烦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成不成?”苏幕遮双手合十,非常诚心的祈求羽生结弦的原谅。
她还专门起身蹲到羽生结弦前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羽生结弦被她这副样子逗得都破功了,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住苏幕遮的脸往两边扯了扯,“ももこ真是太可爱了,我没生气啦哈哈哈……”
“羽生结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闹完,羽生结弦扶着苏幕遮上了冰场,一起跳上挡板坐着。
这里,羽生结弦刚刚演绎完《罗密欧与茱丽叶》,冰面上多了不少属于冰刀的划痕。
“17岁的羽生结弦一定不会想到,27岁的羽生结弦这么厉害,所以,你已经很好了,不要太去想得失,享受表演就好了。”看着冰面,苏幕遮有感而发。
“17岁的我希望自己成为最厉害的花滑运动员,现在的我……”
“现在的你已经做到了。”苏幕遮语气肯定,满是不容置疑。
羽生结弦的眼睛一亮,“嗯,我做到了。”
很幸运的是,17岁的羽生结弦想做的事,27岁的羽生结弦还在坚持。
“等到休赛季,ももこ来日本吧?”旧事重提,之前的语气还带着些玩笑,现在已经是认真的疑问句。
“好啊,”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答案,反正对于苏幕遮来说,在哪儿练都一样,“日本我没去过呢,去那边一边训练一边旅游,蛮不错的。”
“正好休赛季是四月,日本的樱花都开了,我们可以去看富士山下的樱花,去摸摸奈良的小鹿,我的家乡仙台,也有很多樱花,树木繁盛,等到夏天,我带你去参加仙台的祭典,花火大会,七夕……”
说到这里,羽生结弦突然止住了话头。
“嗯?”旁边人不说话了,苏幕遮有些奇怪,“怎么不说了?七夕什么?”
“啊,啊,七夕,七夕节,”说到这个,羽生结弦的脸慢慢红起来,“也是,我们那边很有名的节日。”
听他说完,苏幕遮轻轻鼓了下掌, “哇哦,听着很不错,我开始期待休赛季了。”
“嗯,我也很期待。”
很期待那一天,我带着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踏上我最爱的土地。
羽生结弦看向苏幕遮的眼神温柔如水波,夹杂着万千情愫。
“铃铃铃……”羽生结弦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接起来一听,是等在外面的司机催他回去,羽生结弦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12点之后了。
“很晚了,ももこ,我们回去吧。”
“好。”苏幕遮跳下挡板,主动挽住羽生结弦的胳膊,以防自己在冰上摔倒。
这个动作,让羽生结弦眼神一暗。
不过他没说什么,沉默的换下冰刀鞋,苏幕遮在旁边等他换完,两个人一起出去。
“外面冷,ももこ还是把我的衣服穿上吧。”
话是这么说,羽生结弦却已经伸手把苏幕遮肩上的外套拿下来展开,示意苏幕遮穿上。
“嗯……”十二点了,没有哪个记者敬业到这个时候还在工作吧。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苏幕遮自己,穿上了羽生结弦的外套。
作者有话要说: 很幸运的是,17岁的羽生结弦想做的事,27岁的羽生结弦还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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