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放眼望去,只见从床,到整个卧房,到衣帽间, 包括浴室,一路……凌乱不堪。

周世燕思绪混乱了两秒,渐渐清晰了过来。

身边的一切,包括人, 全都一模一样。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靡靡之气。

目光快速搜寻着。

一直快到天亮了才渐渐消停。

之后,彻底沦为宁静。

巨大的城堡似的公主屋, 虽翻新了, 却并没有大改,还是一如当年的粉蓝色加乳白色色系格调,清新又甜腻到了极致, 落地窗处大朵大朵的白云蒲团, 屋顶的星际顶棚,梳妆台上空吊着的水晶球,超大形衣帽间加半透明的洗浴间,包括身下的这尾圆形吊床及床上凌乱的一切,都令周世燕思绪有半秒的困顿。

谁能想到艳名在外, 海市最庸俗美艳的一朵牡丹花心里, 却藏着这样一颗公主心呢?

一直到中午, 周世燕率先醒来。

跟七年前几乎如出一辙。

室内的风雨与室外齐舞。

时间好似倒回到了七年前。

他最多就欺负她……这一回。

算上那回在付家老宅,最多两回。

嗖地一下将被子一掀,看到了被子低下藏着的那张凌乱不堪,梨花带雨的脸。

此时的付一馨还在熟睡。

许是被被子闷着,整个人像只煮红的小虾米似的,卷缩着,温顺的,乖乖的卷缩着缩在了他的腿边。

她像是一只天鹅,总是高高挺着背脊,仰着头颅,雪白又娇贵。

却又仿佛带着刺,一碰,还扎手。

也总是她欺负着他。

大抵是欺负得狠了。

眼睛都肿了,嘴也破了,小公主从未有过的狼狈。

周世燕用手小心翼翼的拨开缠绕在她脸上长长的凌乱的卷发。

露出头发底下那张绝世容颜。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美得像付一馨这样嚣张又理直气壮。

尤是儿时的他不大喜欢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付一馨不是娱乐圈里那些清一色的瘦得皮包骨的女艺人,她的脸虽小,却还是有些肉感的,脸上的肌肤十分饱满,雪白,像是天山上的睡莲,纯净又无暇。

周世燕用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忽而忍不住低头凑过去亲了一口,一口,又一口,最后又忍不住张开牙齿,轻轻在她圆润的脸上轻咬了一小口。

他真想,一口一口吃了她。

哪怕昨夜那样疯狂,依然无法满足似的,他只想死在她身上。

大抵是他稍稍用了几分力道。

只见身下的人儿嘤咛一声,然后一手胡乱抓了过来。

长长的指甲差点儿划破了他的脸。

好在他反应快,只一把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被子一耷拉,瞬间,周世燕目光跟着一移,被子里的美景,瞬间引入眼帘。

周世燕目光一窒。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句:仿佛天山上半卧的雪山,白得恍眼。

以及冬日的腊梅,通红似血。

一眼,就令人呼吸急促。

周世燕闭眼换了一口气,忍不住还想要继续欺负,却又怕醒来后某人大闹天宫,还怕弄伤了她。

这时忽而觉得手心里一阵异样,他握着她的手送到自己眼前,只见她青葱似的手指上,一片指甲片摇摇欲坠的快要脱落了,厚重的指甲片折断了大半,耷拉在她的指甲上,连带着,将她的指甲也折断弄伤了,只见中指的指甲旁一片青紫,里头赫然藏着一个巨大的血泡。

周世燕目光一定。

他愣了片刻,随即立马翻身下了床,一直摸到客厅才找到工具箱。

他找来镊子,剪刀,小心翼翼地将付一馨手上的剩余半块指甲片残片小心翼翼地卸掉了,又用创可贴将她泛紫的指甲包好,末了,又用镊子将她手上其他那些指甲片全部一片一片卸掉了,晓得她规矩多,甚至还用磨甲刀,将她的指甲修得平平整整。

修完后,周世燕忍不住摸着鼻子轻笑了一声。

忽而双眼一眯,只忍不住将她的手指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又是一口,轻咬了下去。

他发了疯,着了魔似的。

只恨不得将人拆骨嚼烂。

却说付一馨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情了。

付一馨迷迷糊糊间下意识地想习惯性去扒拉脸上的眼罩,结果巴拉了空,她恍恍惚惚的睁眼,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用足了力气,身体依然稳如泰山,连动都没动弹一下。

地球好像在飞速运转。

头顶的天花板不断倾斜。

这是儿时生病感冒了才有的幻觉。

“妈——”

付一馨忍不住呢喃喊了一声。

结果声音一出,嗓子就跟哑了似的,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浑身酸痛不已,像是被大汽车碾过了似的。

整个人成了一块没有任何知觉的肉饼。

浴室里,噼哩拉啦,有水声作响。

淅淅沥沥的,又像是在下雨似的。

付一馨躺在床上,缓了三分钟,才艰难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到室内的乱象后,她整个人嗖地一愣——

浑身忽而瑟瑟发着抖。

好像,随时随地,外面有人又要敲响了门铃砸门而入似的。

七年前,也是这样,在一片宿醉中,她被门铃吵醒,大哥叫来了物业,叫来了开锁匠,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将她与刚从国外赶回来的周世燕捉奸在床——

大哥立马退了出去,只难得一脸严肃的冲他们两人道:“收拾一下,赶紧出来!”

彼时,付一馨还在为即将受到大哥的批评而感到懊恼,为她昨夜自己的大胆疯狂感到羞耻,结果没想到迎接他的压根不是大哥的训斥,而是爸爸跳楼的噩耗!

这时,浴室里淅淅沥沥的声音嗖地一停。

仿佛有脚步声细细簌簌地响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付一馨忍不住将眼泪憋住,将脸转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吊床微微一晃。

身侧被褥嗖地一下下陷!

后脑勺被人一把抵住。

“七年了,也该过去了!”

“想哭,就哭罢……”

周世燕单膝跪在了一侧,将付一馨摁在了怀里,低头说着。

雷鸣电闪, 狂风大作了一夜,终于渐渐消散,次日, 东边一抹日出钻出云层, 又是一个大晴天,将昨晚的狂风暴雨悉数掩盖。

像是小时候付一馨养的一条京巴,喜欢围着他的脚边转悠,有时候付一馨不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蹲下来撸撸,白色干净的京巴就是这样的一直蹭着他的小腿,一脸温顺。

记忆中的付一馨总是嚣张跋扈,却又高贵美丽。

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及魇足后舒适感, 无比提醒着昨夜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