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十五(plus)
时间已经过了大半晌,世纪花园小区煤气公司的工人挤作一团,又惊恐又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大坑;还有几个警察时不时地分别把他们叫到一旁,询问现场情况。
崔立伟和杨东升都在坑里。他俩正在小心翼翼地把骨头从捡拾到物证袋中。
陈利明在坑外紧张地看着他们,不断地催问:“情况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是男是女?”
崔立伟站起身,拾起一块骨头,“以耻骨部分看,这个角度小于90度,肯定是男性。只不过我们还要把骨头收集齐全,才能对他其他特征作出判断。”
陈利明听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既然如此,我们尽快把现场清理好,这些骸骨也要带回去封存起来。”
崔立伟从大坑里跳了上来,“属地派出所到了吗?”
建丰派出所的副所长胡春和刑警中队中队长葛洪挤了进来,“到了,到了,我们早就到了!我们所的民警和辅警都在外围做警戒和排查。”
崔立伟脱下手套,擦了擦头上的汗,“辛苦二位了!等到结束之后,咱们得留一部分警力在这里看守现场。我们现在还要工作一段时间,一会儿会把现场发现的东西带回去。”他转向陈利明,“利明,你通知高梁了吗?”
陈利明点了点头,“我通知了!高梁已经带着汪家父女回到刑警大队了,看时间应该开始审讯了。”
崔立伟拿出新手套带上,又跳回了坑里,“我们再把现场清理一遍,应该也可以撤离了。”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就在下午三点左右,煤气管道终于铺设到汪家的别墅附近,可是煤气公司的人百般叫门都没人应答,他们急得直跺脚,工头气呼呼地说:“按照图纸,这里根本就不是他家,而是公用道路,我们这煤气管道铺不进去,谁来负责?”
陈利明一听这话,心里很是高兴,情况竟然比预想的要好!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物业管理处,拿到了图纸,发现汪家的庭院真的是违规圈占。而煤气公司即将挖开的路面,正是地图上不属于汪家的地方!
作为见证人,物业公司、煤气公司以及街道管委会的三方见证下,挖掘机推倒了汪家的院墙,挖开了这块地面。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突然戛然而止,地面下似乎遇到了什么障碍物。
陈利明和崔立伟对视一眼,神情也有些紧张。
在世纪花园小区居住的几乎都是些富贵人家,按照图纸规划自己别墅和庭院的没有几个,每户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违规圈占的行为。现在,他们把汪家圈占的地面挖开,如果什么东西都没有,恐怕未来还有数不清的“缠头官司”,现在碰到了障碍物,或许正如高梁猜想的那样……
可是煤气公司却不干了,不知道这底下有什么东西,他们不敢再往下挖。
陈利明当场掏出500块钱,点给煤气公司雇佣的工人,“机器挖不动了,咱们就用锹来挖,怎么也要把这块地挖开!”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这群工人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是既然要挖开这块地,也是自己的份内的事,现在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几个青壮劳力上前领了陈利明的“悬赏”,一人拿了一把铁锹、镐头,跳下浅浅的土坑,不断往下深挖。大概到了两米左右的时候,一个人惊叫一声,“有死人!”
几个工人连滚带爬的从坑里跳了出来。
陈利明和崔立伟探头一看,果然,一块头骨出现在坑底,看来是被工人们挖出来的。
陈利明长吐了一口气。一方面他庆幸高梁猜对了,免去后面的所有麻烦;另一方面,他又为真有人遇害而感到遗憾,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可是“冷血动物”崔立伟、杨东升却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两人已经穿好装备,直接跳进土坑,开展收集尸骨的工作。
陈利明回过神来,立刻给属地派出所建丰派出所通报了情况,让他们派出警力增援。
这工作就从半下午做到了太阳西沉,煤气公司的工人们在接受完询问之后,因为工作无法继续而离开。
过了不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陈利明带着赵鸿、刘思宇,技术中队的两个人带着尸骨和其他证物,终于回到了刑警大队?
“我和东升要工作了,你们先对嫌疑人进行讯问。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报你们的!”崔立伟冷冰冰地说道。
他这一脸面无表情,配上满是脏污的工作服,实在有些反差;可是他的神色太过冰冷,让陈利明把自己的玩笑话吞了回去。
高梁和黎麦已经对汪正武进行了审讯;而李永秋带着王彤佳正在讯问汪霞美。
陈利明敲了敲审讯室的门,“梁子,出来!”
高梁看了一眼汪正武,又看了满身泥土的陈利明,走了出去,“情况怎么样?”
“挖出来了!”陈利明压低了声音,但是表情却十分兴奋,“从现场来看,埋得很深,两米多!打在了院墙的地基下面!”
“没引来什么纠纷吧?”高梁最担心的还是现场控制情况。
“没有。”陈利明对于“违章建筑”这一神来之笔,感到非常兴奋,“我看他家那房子结构和院子大小,再想了想世纪花园这些人的身份,煤气公司工人的猜测,我判断他家一定是违章建筑。所以我从物业要了图纸,还有居委会的见证,直接把那墙给扒开了,挖了二米左右大坑之后,很快就碰到那具骸骨了!”
“你小子运气真好!”高梁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立伟怎么说?”
“他说耻骨的角度小于90度,肯定是男性;而且死亡事件已经超过一年以上了,出现了白骨化;死亡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头骨受到了重击……接下来的事情,他们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验。”陈利明像鹦鹉学舌一般把崔立伟的话讲给高梁听。
“辛苦啦!”高梁看他满身的泥污,想到其他几个人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心中有些愧疚。
“哟……高梁,你怎么也会假惺惺这一套了?”陈利明怪腔怪调地叫到,“倒是你更令人担心吧?你们把他们俩带回来的过程中,没有什么问题吧?”
“甭提了,大呼小叫一顿闹!”高梁提到当时的情景,又气又好笑,“我告诉他们,今天世纪花园煤气管道会进行改造,他们再闹也不过就几个小时的事情。如果煤气管道改造结束,我们真的冤枉他们,亏待他们,或者对于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我高梁一个人负责!”
陈利明听完,愣了半天,最后一挑大拇指,“猛,还是你猛!虎,还是你虎!”
没等他说完,高梁接了过去,“对,也还是我对呀!”
哥俩相视一笑。
“好了,接下来的事,咱们可就是要找这个赵志刚了!”高粱虽然不忍心,但是还有任务没完成,他依然得让陈利明再跑一趟,“现在你最好再去赵志刚的家里,做做他家属的工作,或许还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这件事我还提前真做了!”陈利明的语气有几分得意,“我们之前已经对赵志刚的家属以及其他近亲属都下了‘暗线’。最近有个特情反映了个情况,他在西头看见赵志刚出现过,据说是替一个出租车跑夜班活。”
高梁表情有些微妙,“这人胆子可够大的,他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还敢不离开营口市,在西头替别人跑活,他是算准我们抓不着他吗?”
陈利明摇了摇头,“或许他是真没有处可跑。你也知道,他的钱都是汪家父女给的,这些年给他都养废了,除了开车,别的什么都不会。而且他把钱都留给了自己老婆,就这个举动来看,他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我们找不到他。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猜测他不会跑得太远。”
“既然是夜班活,现在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高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八点整!你们现在就去西头转一转,能把这人找回来就更好!”
“行,我也正有此意。”陈利明提醒高梁,“你别忘了给西市区公安分局打个电话,通个气!”
“我给西市的刑警大队通个气;我之后会跟老李汇报一下这件事,还得让老李出面去解决!”高梁也想着程序的事情不能落下,不能让兄弟分局挑自己的毛病。
“行,你先安排着,我带着思宇和赵鸿先出去!”陈利明说完,扭头就离开了审讯区,并且招呼其他两个兄弟再次出门,投入到夜色之中。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汪正武神情有些疲惫地坐在审讯椅上。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体型十分的庞大,狭小的审讯椅子对他来说,不亚于酷刑;而且他还能听到隔壁女儿时不时歇斯底里的哭叫声,让他更加的烦躁不安。
“汪厂长,珍惜我们给你的机会,尽快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耐心!”高梁耐性快要用尽了。
汪正武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买了房子,院子就是那样的!”
高梁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咱能不睁眼说瞎话吗?我们看过你家的图纸,你的院墙至少向外扩了一米左右!我知道你们这群人有钱人多贪点儿便宜,多占点地,都是正常的。世纪花园小区,本来也足够大,都考虑到你们这种贪小便宜的人。不过你买房子的时候,那可是毛坯房,每一处每一寸都是你自己去设计、去修改的,你跟我说你不知道院子里有一个死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汪正武继续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汪霞美又是一声尖叫,“你们为什么扣留我?放我出去!”
高梁听完这声音,冷笑道:“这件事你既然不知道,你女儿恐怕会知道吧!”
汪正武的神情紧张起来,“跟她没关系,小美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孩子!”
“单纯?”高梁语调上挑,满含讥讽,“赵志刚是你家的什么人?”
汪正武冷汗直流,“他是我家的司机!”
“仅仅是司机吗?”高梁一下子戳破他的谎言,“我们已经找到赵志刚的妻子,对你家的事也有所了解,咱们就别说那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了!”
汪正武的脸一红一白,
高梁轻笑一声,“刚才我的同事们已经出去找赵志刚了,你觉得如果他到案之后会怎么去解释这件事儿?你不如争取个主动,或许还会有转机。”
“你们找到赵志刚了?”汪正武的语气十分怀疑,
黎麦麦停下了笔,自信满满地看着他,“有什么人我们警察找不到的?”
汪正武脸色涨得通红,“你能给我点降压药吗?”
“可以!”高梁转身出去,在监控室的一箱里拿出了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回到审视室,摆在审讯桌子上,“这里什么药都有,而且保质保量没有过期!”
汪正吞下一片降压药,语气稍缓地说道:“如果我说实话,你们能放了我女儿吗?”
高梁笑了,“放了你的女儿也是有条件的!第一,得保证你说的是实话,第二,得保证你女儿没有参与这件事。”
“好吧,我说我全告诉你们!”汪正武颓然的跨下肩膀,“其实我对我的女婿赵辰轩是非常满意的,甚至可以说我希望他能为我养老送终,可是自古慈母多败儿,我作为父亲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把我的女儿教养得十分娇纵!”
高梁撇了一眼黎麦,看见他已经开始工工整整的记录,微微一笑,转头对汪正武说:“那就讲一讲,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汪正武十分懊悔地说:“我的女儿非常娇纵,她对自己的丈夫也很苛刻,所以他们夫妻的感情非常不好,而且两个人在外边都有外遇……我并不能劝服他们任何一个人,这是我作为父亲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