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碗05

说起来惭愧,汤煦恩一把年纪了,甚至没跟人接吻过。

对此,他也没有觉得急切。

季巍的吻带着他最喜欢的荔枝玫瑰酒的香气。

微凉,湿润,柔软。

起初只是印上来,纯粹干净,如在表达好意。

汤煦恩完全没反抗,他当时醉得脑袋里一团糊,其实没到断片的程度,还晓得事,但是身体做出的反应与平时大相径庭。

他对这个吻是什么反应呢?

汤煦恩没有羞赧,也不是抗拒,而是笑了起来,后来他回想时都觉得喝醉酒的自己是个傻子。

季巍还在与他蹭鼻尖的距离,问:“你笑什么?小煦。”

汤煦恩:“好玩。哈哈。”

季巍:“哪好玩?”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汤煦恩被他蹭得痒,手肘支在地毯上,人往后仰去,笑着说:“你亲我。”

但这并没能逃开,季巍的身体追逐过来,手掌还贴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抚摩,说:“是你让我教你啊。”

汤煦恩含糊地说:“是啊,我知道,没想到你真的教。亲男人不会觉得别扭吗?”

季巍说:“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你呢?你觉得别扭吗?”

汤煦恩还是笑呵呵的:“不会啊。就一秒钟。我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就觉得嘴巴湿湿凉凉的。没感觉,没感觉。”

话音刚落。

季巍便又试探着吻了过去。

这次比上次加深了一些。

柔软的舌尖舔/了下他的嘴唇,然后温柔地撬/开并不设防的齿关。这种新奇的触感汤煦恩难以描述,他只觉得好似耳边轰地一下子,便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燥/热一下子从他的头顶灌到了指尖脚尖,惶惶栗栗。

慢慢地烧了起来。

他继续往后仰,直到躺下来,季巍覆身而上,压住他,像是把本来飘摇不定的他一下子捏紧在掌心。

仍亲个不停,时快时慢,节奏恰当,季巍就像是个忍了好久馋,终于尝到心爱的美味食物一样,渐渐亲得有点不知节制。

要是汤煦恩喝得再醉点,又或者没喝醉,都不至于这样发展。

他被亲了一会儿,本能地感觉不太对劲,循着间隙,别开脸,往上抬了抬脖子,好叫他们的位置错开一些,不让季巍一低头就能亲到他的嘴巴。

但季巍好像不在意,亲不到嘴巴就亲他的脸颊、脖子,继续亲,他的吻落在哪里,哪里就出现被灼烫的幻觉,一小块一小块地迅速融化了。

汤煦恩:“我一身酒味你也亲啊?”

季巍:“还好。”

汤煦恩感觉更不对劲了,热得黏糊,蓄在某处,要发不发的,还被季巍不断地撩火。

以至于这一股将升为升的烦躁在一个又一个的吻中快快慢慢地攀升,就像是在山顶前的一步距离,季巍的亲吻突然停下了,深吸了口气,说:“小煦,你要是不喜欢的话,直接跟我说好吗?”

汤煦恩被他烧着暗火的眸光灼到,脑袋更迷糊了,怔怔点了下头。

本来天就没亮,季巍罩在他身上,问:“所以?讨厌吗?还要我继续教下去吗?”

汤煦恩不懂,只是身体本能在催促他,让他说:“不讨厌啊。”

“季巍,你对我真好。”他说,“你真是我的挚友。”

再之后,事情愈发地混乱。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地毯滚到床上去的,感觉像是被一只过于热情的大狗拱入怀中,不停地亲他舔他,触感却不尽相同,滑溜溜,汗津津。

卧室的窗帘紧闭,室内一片漆黑,没开灯,这里像是夜的延续,无人发现,不受指摘,尽可以做荒唐事。

汤煦恩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如在季巍的掌心被融化揉捏,翻来覆去。

他终是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日上三竿。

汤煦恩在大床上醒过来。

花了几分钟才清醒了脑袋。

此时,他真希望自己再多喝点,彻底喝断片了,就不至于还留着尴尬的回忆。

天呐。

他昨晚上跟季巍做了什么啊?

教一教什么是男人对男人的喜欢有必要教到床/上去吗?这真的相当不对头吧!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荒唐到他都觉得是假的。

这,这……这他们的朋友还做得下去吗?

……等等。

等等,等等。

汤煦恩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床上也香喷喷的,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

季巍不在。

他起身逛了一圈,哪哪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印象中被扔在地上扔了一路的衣服都没找到,茶几和地毯维持整洁原样,但在餐桌上看到一张用一杯水压住的便签纸,上面是季巍的字迹:

1,我有事先去公司了。

2,记得吃醒酒药。

3,你的衣服在烘干机里,你醒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洗干净了。

4,等我回家,今天要晚点,大概九点回家。茶几上还有几张蓝光dvd,你可以看看。

季巍

一小板剪下来的药片就放在水杯旁。

茶几上有三部dvd,汤煦恩拿起来看了看,分别是:《爱你西蒙》《单身男子》跟《上帝之国》。

为什么季巍有这么多同性题材的电影dvd啊?

汤煦恩茫然了。

他的头还在因为宿醉而疼,胃倒没有不舒服,他默默地吃掉季巍给他准备的药。

此时此刻,他多希望这不是醒酒药,而是遗忘药。

忘掉不该记住的内容。

季巍家的洗衣机烘干机都在浴室里。

汤煦恩去找自己的衣服,从烘干机中取出,是已经都洗干净了,他闻了闻,香香的,薰衣草味。

哦,对了,季巍家的日化用品基本上也都是他给采购的,香味照着他喜欢的买。

奇了怪了。

汤煦恩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没有觉得身体上有任何的不适,甚至神清气爽。

现下无人。

汤煦恩把衣服脱了,对着镜子照了照,前胸,后背,什么痕迹都没有啊。

要是季巍真的像他记得的那样亲遍他的全身,怎么可以毫无印记?

……他是不是记错了啊?

那是他昨晚上看了同性恋电影以后凭着自己想象而产生的幻觉?

就是幻觉吧?

汤煦恩低头,往裤子里沉默地看了一眼。

尤其是这个,这个最荒唐,他记得季巍……不行,他甚至不好意思往下想。

太破坏季巍在他心中高洁的形象,季巍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不对,不可能,不可以。

汤煦恩还记得以前。

初二那年,季巍半道插班进来的。他才到学校就在私下引起了不小骚动,汤煦恩听见女生们私下如何描述季巍,说他哪哪都好看,是个帅哥胚子。

汤煦恩深以为然,他想,要是放在古代,季巍穿上一身广袖长袍,就是清冷俊逸的古代名门世家的公子。

再合适不过。

当时很多人都想跟季巍搞好关系,季巍只是坐在那,就总有同学去跟他搭话。

其中不包括汤煦恩,汤煦恩是腼腆性子。

回想一下,他都记不清是怎么跟季巍要好起来的。

好像是当时老师让季巍当班干部,他也经常被老师使唤跑腿,时不时地需要一起干活,自然而然就熟悉起来,不知不觉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到初中毕业时,还有好几个女生特地找他代传情书,也只找他,因为知道他跟季巍是哥俩好。

汤煦恩换好干净衣服。

他又在季巍家里兜了一圈,依然没找到任何能证明昨晚上发生了荒唐事的证据。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可能是没电关机了,以关机的状态在充电。

估计也是季巍做的,真是细心。

一打开手机,他觉得应该有来自弟弟的未接来电吧。

一看,没有。

想了想,汤煦恩也没留下,他都耽搁了一整天了,加上昨天,两天没有正儿八经的开门做生意了!

得赶紧回家才是。

汤煦恩回家的时候,不自觉地行为鬼祟,走到他家店门口,竟然发现在开店。

两个弟弟正在忙活。

汤铮戴着厨师帽、口罩、系着围裙,拿着大铁勺给客人们盛做好的甜品,颇为大厨风范,汤元则负责算钱收钱,一切井然有序。

见到汤煦恩回来,汤铮响亮地吆喝:“大哥你回来啦?”

汤煦恩神情恍惚,点点头:“嗯。”

忽地问:“我一天不在,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汤铮:“啊?你不是去季巍哥家吗?去他家还需要问你安全啊?不用吧。”

汤铮跟汤元面面相觑,汤元也说:“我也觉得不用啊。难道需要吗?季哥肯定不能害我们大哥啊。”

汤煦恩慌了下,说:“哦,哦,是不用,是不用。”

汤铮又举了举勺子,问:“哥,你去休息吧,今天我跟小元换着干活就行了。”

汤元点头如啄米。

汤煦恩没跟弟弟客气,他虽然给两个弟弟又当爹又当妈,但并没有惯着他们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地步,肯定要帮忙干活的。

他打算回去再睡会儿,刚在床边坐下,打算换个睡衣,突然,汤煦恩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等等,他昨天喝了酒,就算换了衣服,身上应该也有酒臭。

可是今天起来身体干干净净的,季巍帮他擦洗了?

汤煦恩一瞬间臊得慌,又想,莫非是因为季巍给他擦汗什么的,让他做梦产生了幻觉?

汤煦恩躺下闷头睡了,睡不安稳,梦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

“嗡嗡嗡~”

开了振铃模式的手机因为来电而震动起来。

汤煦恩被吵醒,外面天又黑了。

是季巍打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下,接起电话。

季巍好声好气地问:“我回来了,没看见你家,你回去了?”

汤煦恩“唔”了一声,头疼地说:“昨天喝太多了,还是头疼,我回家继续睡了。不看电影了吧。”

季巍没说话,只隐约听见他的呼吸声,绵长深缓,莫名地有几分焦躁按捺的节奏。

汤煦恩想了想,说:“我昨晚喝醉酒是不是吐身上了?没给你添麻烦吧?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醉得太厉害了。”

“我就记得我们一起看电影。”

“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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