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庄一片哗然，虽大多都不敢太过议论，但是凤绫罗生下死胎，满身是血的离开桃花山庄的事早已传遍桃庄上下。

皇甫青天、武月贞和李叶苏都没有踏出自己的厢院，下人们也察觉到气氛古怪，更别说入住桃庄的客人们了。

无燕本就好动，这会儿有些不敢太过吵闹，便出了桃庄去找闻且了。

闻且身在丐帮总舵，无燕不请自来，倒让他有些意外，这个总舵里，还从未有女人进来过。

无燕想象中的丐帮，就算不是衣衫褴褛，也会是穷迫潦倒，家徒四壁，但是没想到，这总舵倒也体面，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和建筑，但也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舒服得很。

“你跟你的弟子说起过我？”无燕一边大步走进，一边笑道。

闻且正在倾听马麟成讲述天音教教主凌无眉的反常行径，见无燕来了，便起身相迎，虽然没有刻意热情，但也足以明白闻且见到无燕心情是很不错的。

“是我交代的，如果无燕姑娘来了，不用通报，不用阻拦！”马麟成说道，闻且是他养大的，自然也明白闻且和无燕之间，已经悄悄的产生了不可描述的情感羁绊。

无燕不禁喜悦万分：“马长老，你这个人可真好，难怪闻且想叫你一声爹呢！”

闻且没想到无燕把自己的心事说出去了，脸瞬间便红到了耳根，此时扭扭捏捏的，倒是可爱的很。

马麟成有些惊喜的看向闻且，见他这般害羞，心里也自是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意，闻且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他的表情向来都很淡漠，只有在听到有人说他是哑巴这些侮辱的话时，才会愤怒，马麟成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这让闻且莫名的安心。

此时倒是无声胜有声了。

无燕看着这两个人，着实有些羡慕，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有双生妹妹香燕，和对自己有恩的云细细，也不算无亲无故，比起闻且，自己还是幸运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无燕笑道。

闻且看了看马麟成，似乎在等待他的同意，马麟成一向很宠闻且，更何况，他还是丐帮的少帮主，来去自如，自己也不该多管，便笑道：“少帮主，你就陪无燕姑娘出去走走吧，不过要小心！”

闻且点了点头，便随着无燕离开了丐帮总舵，马麟成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甚是欣慰，却又多了一丝担心：现在的无燕虽然心地善良，天真烂漫，可是，她毕竟曾是曼陀罗宫的双飞燕，杀人无数的小魔女，如今成了正派人士，白之宜那个妖妇会轻易放过她吗？而现在她又与少帮主走得如此之近，亦不知会不会连累了少帮主！

曼陀罗宫。

水涟漪来的时候，正有两名大弟子将一具俨然成了一具白骨的干尸抬出白之宜的房间，她知道，这是白之宜采阳补阴的童男子。

“属下拜见宫主！”水涟漪站在门口，并不敢往里走近，头也微微颔首，没有正眼看着白之宜。

刚刚采阳补阴后的白之宜，容貌又美艳了几分，气色也如同闺中少女那般白皙粉嫩，她半遮半掩的衣衫也没有刻意整理，多了几分性感，她抚摸着自己的秀发，坐在床沿之上，将白皙纤长的小腿搭在了床梁上，纱衣垂在床沿，这个画面美不胜收。

“你在生我的气？”白之宜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水涟漪，仍旧欣赏着自己的白发，那其中掺杂着的几根黑丝令她心情大悦。

水涟漪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白之宜会在自己面前没有自称本宫主，便也少了些许约束：“涟漪怎敢生宫主的气呢！”

“在曼陀罗中，谁是真心为本宫主办事，谁又是另有所图，本宫主看的清清楚楚！”白之宜缓缓说道，“涟漪，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亲近的人，我也知道让白狐取代了你右护法的地位你很不甘心，你杀了几个大弟子，又杀了几个带回来的男宠，本宫主一向不理，但是，你可别在本宫主的背后做手脚！”

水涟漪急声道：“涟漪怎么敢在宫主背后做手脚？涟漪一向对宫主忠心耿耿，望宫主明鉴！”

“我当然明白你的心！”白之宜柔声道，“有些人，要用权利和地位才能收买，而有些人，即便她无权无势，也会尽力而为，正如白狐和你，明白吗？”

水涟漪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等涅儿大势已去，左护法的位置还不是你的吗？”

水涟漪先是一惊，随后欣喜万分：“多谢宫主厚爱！”

“可你也要争气，杀不掉皇甫三兄弟也就罢了，连双飞燕都搞不定，你如何服众呢？”白之宜淡声道，却透着一些不怒自威的威严。

水涟漪如同吃下定心丸一般，也恢复了曾经的气势和骄傲：“放心吧宫主，涟漪定当竭尽全力，为曼陀罗清理叛徒！”

苍茫大地，皑皑白雪，虽是苍天枯林，却又静谧安然，这让漫步于此的无燕和闻且感到一阵轻松和惬意。

“马长老看你的眼神，真的就像一个父亲再看自己的孩子！”无燕笑道。

闻且看向无燕，动了动双唇：你也是孤儿，怎么知道这种眼神就像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呢？

“你傻啊，我天天都待在桃庄里，皇甫盟主看着风云雷三位少侠的眼神，还有星大侠看着初雪苍月他们的眼神，云姨看着千楚妹妹的眼神，都是这样的！”

听到无燕的话，闻且暗暗的勾了勾嘴角，原来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心情愉悦起来。

可是无燕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与云少侠关系不错，所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不过，你不可以说出去，连马长老都不能说！”

闻且点了点头。

“那个鬼再生凤绫罗，她有了云少侠的孩子，都快六个月了！”无燕说道。

闻且一时惊讶，竟然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大相信。

无燕自然看得出闻且是不相信的，便继续说道：“是真的，只不过桃庄封锁消息，才没有传出去罢了！”

那皇甫盟主有没有接受凤绫罗和皇甫云的孩子？闻且“问”道。

无燕有些惋惜的说道：“原本他是接受的，可惜，凤绫罗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听说是因为她要出去找大夫保胎，一时心急伤了紫风月姑娘，导致花碧倾夫人和云少侠阻拦她离开，才导致胎死腹中的！”

闻且听得有些凌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下人们之间传的，我又不好意思打听，毕竟，这是桃庄的家事！我只是感叹世事无常，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现在凤绫罗不来桃庄了，云少侠又跟雷少侠一起出去杀魔宫的人泄愤，让我们这些人看着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啊！”

皇甫云会好起来的，他不是那种一蹶不振的人。当初与凤绫罗拜堂成亲发生那样的事，他也一样挺过来了！闻且“说”道。

无燕也自是听说了凤绫罗在与皇甫云拜堂成亲之时刺杀皇甫青天失败后，仓皇而逃，自此与桃花山庄、皇甫云和皇甫青天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纠缠不休的爱恨情仇。

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上天还真是喜欢捉弄人：“云少侠因为痛失孩子伤了凤绫罗的心一时走不出痛苦，雷少侠因为曼陀罗宫的东方闻思要嫁给烈火宫宫主白狐而暗暗伤心，有情人都不能成眷属，彼此折磨。闻且，我觉得，两个人相爱了，就要毫不顾忌的去爱，否则等到哪一天反目成仇，彼此再不能靠近，一定会有很多遗憾！”

我们不一样，我们不会反目成仇的！闻且笑笑，心里却想道：因为我们可是从敌人变作盟友的。

无燕听他这么说，喜笑颜开：“我一直都很喜欢一句话，人生在世，定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才不会枉然此生！闻且，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相爱了却有那么多困境，走不出困境，就会被痛苦困住，折磨，很难再走出来！所以，我们要好好地相爱，永远不要成为敌人，好不好？”

闻且轻轻的点了点头。

无燕拉住闻且的手，感觉到一阵冰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认准了一个人，这辈子就不会再变了，我每一次碰你的手都是那么冰凉，以后，有我在，你就不会再冷了！”

闻且心里一阵感动，也忽然涌出了一个念头，他强烈的想把这个豪爽又耿直的姑娘拥抱在自己并不结实的怀中，在这乱世江湖中，相互取暖。

“闻且，我是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无燕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闻且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并不知道喜欢一个姑娘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想每一日都见到你，想听你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想听你一声声的叫我小乞丐。

无燕靠近闻且，将耳朵凑到闻且的心口上，兴奋的笑道：“心跳的这么快，那就是喜欢了！”

那就是喜欢了！闻且重复着无燕的话，笑的有些羞涩。

忽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暧昧却又温馨的情景，无燕的大眼睛快速的一转，笑道：“香燕，早就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还不快出来！”

香燕只好从暗中走了出来，还一边抱怨着：“你们偏偏要在这光秃秃的林子里幽会，害得我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谁知道这些枯枝如此不结实，害我暴露了！”

幽会这种词语从香燕的嘴里说出来，倒是叫无燕和闻且二人双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无燕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暧昧的词语：“你可别冤枉了这些枯枝，暴露你行踪的，可是你身上的体香！你要是真想跟踪我们，倒不如在身上撒些什么来掩盖一下你身上的香味！”

香燕笑着吐了吐舌头，说道：“姐姐，我跟踪你们，还打扰了你们独处的时光，你难道不生气吗？”

“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妹妹，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想看我跟你的姐夫如何谈情说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嘛！”无燕笑道。

别说闻且尴尬的红了脸，连香燕都有些受不了自己的姐姐如此不矜持。

无燕不知道是不是就喜欢看闻且露出与他气质不符的表情，从前是喜欢捉弄他看他气急败坏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模样，现在又喜欢说出很多**的话看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羞涩模样。

所幸她紧紧地牵住闻且的手，就是不松开了。

香燕撇了撇嘴，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姐姐你这么豪放呢！我倒是觉得，你才该是个男人，闻少帮主该是个黄花大闺女！”

闻且是既无奈，又不忍抽出手来叫无燕失了面子和毁了心情，便任由她牵着，想着自己此时此刻真成了香燕所说的，自己才是个女人似得。

无燕一把将香燕拉在了身旁，让他和香燕一左一右的与自己并肩：“我不管，我要让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爱的妹妹永远在我左右，不能失去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