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花氏的招认

花氏的身份明了,当初对太守府妻妾之争的各种意见,俱各统一。

常乐,这个太守夫人,确实无辜。

一直都是花氏这个细作有心陷害。

不过,城也因此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关于育国要打到十三郡的谣言纷纷散布。

毕竟,育国的细作都埋伏到了太守的身边,肯定要做的事都做了。

城里的百姓富豪都开始收拾行囊,或准备举家搬迁,或先转移自己的金银珠宝古董之类。

为此,都尉也加强了对十三郡的监管力度。在各城门加派大量人手,还安排士兵每日定时巡城。

见到散布谣言者,抓起来警告。

对那些企图搬迁和转移资产的人进行阻止,要求他们去郡衙门办理批文。只有有了批文,才能转离。

前有战争恐慌,后有都尉的强制留人,当即惹得十三郡民怨沸腾。

……

十三郡,大牢。

只通一人的总门口,光线突然一暗,立了个身披玄色披风的男子。

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的身子虚浮,只是片刻便倒向一边,孙头还来不及扶上,他已经靠着了门框。

抬步下阶,身体踉踉跄跄,似乎随时又要摔倒。

孙头忙几步跟上,搭手扶上他的胳膊。

“老爷,小心些。”

扶着他的孙头满是疼惜。

这才多少时日,曾经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太守,已经变得骨瘦如柴,弱不禁风。

听说,是太守的恶毒小妾下蛊所致,孙头就忍不住想将那个花氏拖出来抽上一顿。

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妇人?

“花氏在何处?”

“在重牢那边。”

牢头扶着他往花氏在的地方走去。此时,师爷也听见张长修的动静,迎了过来。

“老爷,您醒了?”何师爷轻声道。

张长修“嗯”了一声,面色凝重,虚弱开口“听说昨夜审了花氏和如玉?”

“是。”何师爷点头,“刺史大人亲自审的。”

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刺史才睡就赶紧爬了起来。赶到十三郡衙门,就看见了怀王的下属。

怀王留话,让刺史连夜审问,必要问出个一二来。

刺史哪里敢耽搁,折腾了大半宿,在张长修来之前刚离开,找怀王商量对策去了。

这时候,再困,刺史也是不敢耽搁的。

“审的如何?”张长修继续问。

“如玉已经都招了,签了供状。刺史判,流放岭南。”何师爷紧跟着张长修的步伐,脚步慢的蜗牛一般,“至于花氏,什么都没招。说要审,也得是老爷您审。”

张长修勾唇一笑,是森森寒意“还想本官审。”

何师爷沉默不语。

“如玉都招了什么?”

“她被花氏下蛊控制,只得助纣为虐。一是,花氏的胎儿不过月余便亡,她帮花氏隐瞒,还将花氏绣好的小人儿藏进常氏房中。”

何师爷认真禀告来,狐狸眼微转,时时还在关注张长修的神情。

只见张长修凝神静听,脸上好似无半点波澜,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下撇。

“如玉还拿婆子李婶儿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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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女儿做威胁。”何师爷继续道,“逼迫李婶儿熬制堕胎药,并做伪证。”

张长修的眸光波动,捏了捏双手。

“所以,常氏是被诬陷的。”何师爷下了定论,见张长修眸光似有歉疚之色,继续道,“如玉还听令,将素荷推下井,替花氏处理了后患。”

脚步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声。张长修张了张嘴“继续。”

“如玉还见,花氏与小山楂和小石子多有来往。认为他们兄妹也是遭了花氏的控制。”

这件事,在他醒来后,管家张守已经跟他说过了。

包括,花氏被怀王带走那夜的其他情况。

何师爷之后所说,和如玉在那夜承认的东西,大同小异。

汇报完毕,张长修已经到了花楚儿的牢门之外。

花楚儿靠在墙上,双腿成簸箕状,无力地摊在窗口大小的阳光之中。听见动静,缓缓抬眼。

见是张长修,牵扯着脸上的几道鞭痕,露出个极其温柔的浅笑来,眉眼情意不减。

张长修却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心动。看着她凄惨的模样,竟还心生不忍,许是因为蛊毒作用。

花楚儿此时浑身是伤,囚衣因为鞭笞而破落,处处都是大片血迹。双腿处更是惨不忍睹,像是被打断了。

她的双手也是血淋淋的,肿胀不堪。是被拔了指甲,还受了夹刑。不必说,她的十指也是废了的。

肩膀处,隐约还可见烙铁的痕迹。

不知,刺史对她用了多少种刑法。

“夫君,终于醒了。”花楚儿声音嘶哑难听,犹如黑鸦。

张长修眉头微皱,知晓这是被灌了辣椒水一类。

待牢头将牢门打开,由孙头扶着,走了进去。

“听说,什么也没招?”

张长修垂眸,言语冷酷无情,随意地就在她对面盘腿坐了。孙头侍立在旁,何师爷已经让狱卒摆放好桌椅,准备记录供词。

“这条命一直留着等,要招自然也是要等啊。”

花楚儿依旧是那副柔情似水,情意绵绵的模样。

张长修想到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伪装,立刻一阵厌弃。

“若要说,便从实说来,莫要说些虚情假意,无用之言。”

花楚儿早有预料,勾唇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委屈来“无论妾做过什么,妾对夫君一片真心不假。”

“假不假,也无所谓了。”张长修冷漠回过去。

花楚儿眸光闪了闪,黯然几分,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嘴角弯着讥讽的弧度。

“想问什么,问罢。时间快不多了。”

张长修没有注意她说的“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以为自己的命不长了。便不带迟疑,立马就问。

“当真是育国派来的细作?”

“是。”花楚儿利索回答,“我的任务就是潜到身边。可惜,与常氏情深似海,我难以插足,便在面前假装失足,趁救我之时,给下了迷香。”

张长修皱眉,回想起初识她的几回。

依稀记得,当时明月楼来了个新花魁。

那时,正好他要找初到十三郡就藩的怀王议事。不着调的怀王硬是将地点定在了明月楼,还让这位新来的花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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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魁,正是花楚儿。

花楚儿的容貌确实是不凡,期间几次与怀王逗乐。他瞧不过眼,对这个花楚儿也不是很看的上。

过了没多久。他因破一桩坠楼案,再次到了明月楼。

花楚儿却借机与他搭茬,他心中有常乐,再加上对花楚儿的第一印象不好,便处处冷言冷语相对。

由着坠楼案,他多去了两回明月楼,花楚儿仍旧屡屡献殷勤。

有回,他拂袖推开她。谁知花氏竟被他推出栏杆,从二楼坠下去。

情急之间,他便跳下将她救了。

当时,他抱住花楚儿时,闻着她身上的异香,只是觉得不讨厌,并没有怎么在意。

没成想,回去之后,竟夜夜不能寐,日日想着花楚儿的音容相貌。

日久成思疾,案子解了之后,他时不时也去明月楼看上花楚儿几回。

久而久之,莫名其妙就对花楚儿情根深种,对常乐弃之如敝履。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不妥。

再到后来,就是娶了花楚儿进门,极尽宠爱。

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而他,一直在无知中伤害常乐。

“房中一直燃着的香,也是迷本官心智的?”张长修扯了扯嘴角,心底是浓浓的化不开的自责,以及对花楚儿前所未有的厌恶。

花楚儿也未抬头“是啊。在后面找我时,饮下的那杯水,里面便已被我下了蛊毒。平日燃的香料,平常人闻了没有什么,中了我的蛊毒的人闻了,眼里便只有我,只会对我言听计从。”

“初时,找的并不是本官罢?”

张长修想起她当初对怀王百般献殷勤,视他如空气的场景来。

“是,本来要找的是怀王。”花楚儿淡然道,“不过怀王自小用过奇草异药,迷香对他不起作用。看似怀王放浪形骸,却是个谨慎的,我也找不得机会下蛊。故而,将目标转向了。”

“所以,风雪楼的那个古娅,就是在用的路子去接近怀王?”

花楚儿勾唇一笑,很是不屑“那个货色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我已试过,怀王此人不能随意接近。她偏不信邪,结果自食其果,被怀王抓住。疯了都是积了蠢福。”

当时若是她还继续接近怀王,只怕,也是落得古娅那般的下场。

“倒是聪明,如今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张长修随口便讥讽一句。

花楚儿忽然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夫君所言,还真是无情啊。”

“也不是什么有情之人。”张长修继续问,“所以,后面府中之事,都是故意所为?”

“自然。”

花楚儿这回未低头,而是静静地看着张长修。

“进门的那杯敬茶,是我故意没拿稳,自己摔得。”

张长修沉了口气,自己当时的行为还历历在目。此时,心像是被那样一杯滚烫的热茶浇上。

“第二日,我早起请安,因跪昏倒。也是我故意又倒了茶盏,假装自责跪在院中。常氏当时还很大度地阻止,可惜我怎么能受了她的恩惠?”

张长修的睫毛颤了颤。许是盘坐久了,双腿有些麻木。

当时,他罚常乐在院中跪了两日,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