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番外

狮子被郁辞舟揍了,第一反应是想还手。

哪怕他明知自己妖力不及郁辞舟,但作为兽族的血性还是让他驭起妖力便朝郁辞舟击去。郁辞舟早已做好了准备,闪身避开他的妖力,而后抬脚便将他踹翻在地。

郁辞舟是真的被他激怒了,若这东西只是辜负江涂,郁辞舟顶多是看在江浅的面子上替江涂教训一二。但这东西好死不死在郁辞舟面前对江浅出言不逊,这算是戳到了郁辞舟的逆鳞了。

那可是郁辞舟平日里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人,这东西怎么敢如此唐突?

郁辞舟越想越气,一把拽起狮子又想将人摔了出去,直恨不得将对方摔死算了。

然而就在这时,郁辞舟却看到山洞的洞口处,跑出来了一个毛绒绒的小崽子,那是狮子的幼崽。

小狮子有些怯怯地探出脑袋看向这边,在看到狮子那狼狈模样时,面上不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但他还是大着胆子看了看郁辞舟,似乎是在期待他放了狮子。

郁辞舟略一犹豫,还是松开了狮子。

狮子倒也识趣,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老老实实抱着小狮子进了洞。

临走前,他听郁辞舟又警告了一句:“朝小孔雀说清楚,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狮子脊背一僵,但显然不敢再忤逆郁辞舟。

毛头小子妖力太强,不是他能惹的。

“你行啊,动起手来这么狠。”狼妖朝郁辞舟道。

“我以为他多强呢,江涂那小子眼光太差,这样的东西都能入眼。”郁辞舟忍不住开口道。

狼妖失笑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生来便是高阶妖兽。狮子比你是差了些,但整个兽族像你这样的高阶妖兽也没几个,他那妖力拿到外头去说,还是挺强的。”

“江涂进阶后也是高阶大妖。”郁辞舟道。

一想到这件事情很可能波及到自己和江浅的关系,郁辞舟就觉得生气,心中对江涂更是生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明明是一只高阶禽族,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狮子了?

同样是孔雀,怎么人家江浅眼光就那么好?

郁辞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去了禽族的地界。

此事不能就这么拖着,他必须得想法子弥补。

尽管他此前甚至都不大认识狮子,但难保凤凰妖尊不会因为此事迁怒整个兽族。

郁辞舟可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个混蛋,搞得自己和江浅被“棒打鸳鸯”。

郁辞舟到了禽族的地界之后,远远便看到江浅蹲在一片花丛旁边,正帮着白鹤侍弄花草。

虽说妖族居住的地方,只要种植灵树和灵草便可供妖族汲取灵气,但白鹤闲来无事却很喜欢到处种植一些花花草草。江浅偶尔心血来潮,便会帮着他一起打理一二。

江浅远远看到郁辞舟过来,便起身朝他走去。

先前他还为了犬牙的事情朝郁辞舟发脾气呢,如今知道了那是无稽之谈,对郁辞舟多少有些愧疚。不过江浅这脾性不大会说软话,便只能在行动上更主动些。

郁辞舟原本是想来朝江浅说狮子的事情,但一见到江浅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江浅不知他的来意,朝他开口道:“今日江涂与妖尊吵架了。”

“啊?”郁辞舟一怔,问道:“为什么?是因为狮子的事情吗?”

江浅点了点头道:“他为了那只狮子,走了。”江浅说起此事还有些难过。

郁辞舟没想到江涂竟会如此沉不住气,当即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凤凰妖尊怎么说的?”郁辞舟问道。

“还是从前那些话,说你们兽族……”江浅看了郁辞舟一眼,开口道:“不可靠。”

若是换了从前,郁辞舟多少是要辩驳几句的,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不说狮子此举如何,他们兽族的很多妖在选择伴侣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比较随意的。

但禽族不同,他们大都遵循从一而终的习惯,甚至很多禽族伴侣死后会选择殉情。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凤凰妖尊不喜欢禽族和兽族来往也是情理之中。

两族在习惯上差的太多,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等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习惯,硬要凑在一起很难说谁需要迁就谁。

况且凤凰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他对兽族那番评价,倒也不见得都是偏见。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江浅问道。

“是……”郁辞舟犹豫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能隐瞒此事,于是问道:“我想找江涂说几句话,他去哪儿了?”

江浅道:“他没说,我估计是去找狮子了吧,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他甚至觉得江涂不会再回来了,今日江涂说要走的时候,那神情里没有丝毫留恋。

“我来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他。”郁辞舟道。

江浅想了想道:“他朝妖尊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也不想去找他,让他冷静冷静吧。”

想到江涂那态度,江浅还有些生气。

江涂那态度虽然是对凤凰妖尊,但江浅作为旁观者依旧觉得有些过分。

“你生气了?”郁辞舟问道。

“你不知道他今日那副样子……”江浅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明白,他喜欢和狮子交朋友大可以去交好了,何必一定要弄得这么难看?我和妖尊是他的家人,没听说过交朋友交得连家人都不要了。”

凤凰妖尊是讨厌兽族不假,但他只是嘴硬心软。

若是江涂好好说话,凤凰妖尊不至于不让他去见狮子。

可江涂却选择了那样的方式……

郁辞舟看着江浅,一时之间心绪十分烦乱。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很强烈的不祥之感一直萦绕着他,令郁辞舟总觉得不安。

当日,郁辞舟带着江浅在那日的山丘后头找到了江涂。

江涂正倚在灵树边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之后一脸惊喜地转头,但他很快看清了来人是江浅和郁辞舟,面上那笑意登时便淡了。

“我不会回去的。”江涂开口道:“我在这里等他。”

“他不会来了。”郁辞舟开口道。

他此言一出,江涂和江浅都怔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江涂怒道。

“你不能继续和狮子在一起了。”郁辞舟道。

江涂冷笑道:“妖尊管我也就罢了,他毕竟庇护过我,你一个兽族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我喜欢他,就要和他在一起,谁也别想拦着我。”

“你是没脑子的吗?”郁辞舟开口道:“你自以为很了解那只狮子?还是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不顾一切?”

“你什么意思?”江涂问道。

“我劝你最好去见见他,说不定他有话要对你说。”郁辞舟道。

江涂原本在知道犬牙的事情时,心中便有些不安,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但那份不安却一直如影随形。如今听郁辞舟这么说,仿佛印证了他心里的不安似的,江涂面色霎时便有些苍白。

但他依旧不愿相信,勉强笑道:“我会去见他,不过你们一定会失望的。”

说罢,江涂便朝兽族的地界行去。

自江涂离开后,郁辞舟便带着江浅守在了连接两族的必经之路上。

郁辞舟不知道江涂知道了真相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私心是希望此事最好别闹得太大,若是波及到了两族的关系……那就麻烦了。

若是江涂需要人帮忙出气,郁辞舟不介意代劳。

他只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咱们为什么要等在这里?”江浅问道:“说不定江涂会留在兽族的地方。”

郁辞舟叹了口气道:“他不会留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

“为什么?”江浅不解道:“因为狮子不会留他?”

郁辞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阿浅,若是妖尊生气了,让你不再同我来往,你会答应吗?”

“为什么妖尊会不让咱们来往?你做了什么事情吗?”江浅问道。

“我没有。”郁辞舟忙道:“我只是担心。”

江浅安慰道:“妖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他并不讨厌你,此前他知道我与你交朋友,也只是不让我去兽族找你而已,并没有禁止你来这里找我。”

话虽然这么说,郁辞舟心中却一点也乐观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交朋友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别的关系凤凰妖尊只怕未必会同意。

毕竟,兽族的前科太多了,凤凰妖尊但凡对江浅有一点爱护,就不会贸然允许他和一个兽族在一起,更何况刚有了江涂的前车之鉴。

“阿浅。”郁辞舟看向江浅,开口道:“你知道江涂和狮子是什么关系吗?”

江浅一怔,开口道:“好像,知道了一点。”

江浅虽然迟钝,但事到如今总也觉察到了什么,只是他并不确定,心中那猜想也只是若隐若现的,得不到印证。

“江涂想和狮子成为伴侣。”郁辞舟道。

“可是他们都是雄妖啊。”江浅茫然道:“雄妖怎么能结成伴侣?”

郁辞舟反问道:“雄妖为何不可?”

“雄妖在一起,连蛋都不能生。”江浅道。

“他喜欢他,能不能生蛋重要吗?”郁辞舟问道。

江浅认真想了想,开口道:“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江浅看得出来,江涂是真的喜欢狮子,虽然狮子朝江涂撒了谎,但也不算是不能原谅的大错。江浅觉得,只要狮子能好好待江涂,他们在一起结为伴侣好像也没什么,又不会妨碍旁人。

“那你为什么说他们不能在一起?”江浅问道。

“因为狮子有伴侣,甚至还有幼崽。”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闻言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良久才怔怔道:“狮子骗了江涂?”

“嗯。”郁辞舟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已经打了他一顿。”

“江涂那么喜欢他,不行,我得去看看。”江浅开口道。

虽然江涂此前的举动让他不高兴了,但江涂毕竟与他是兄弟,江浅倒也没法置之不理。

于是,郁辞舟带着江浅朝兽族的地界行去。

然而两人刚行到林子的边缘,江涂便从里头出来了。

不同于此前的坦然无惧,此刻的江涂面色十分苍白,眼睛里的光彩也黯淡了下去。

江浅一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江涂八成是知道了真相。

“别跟着我。”江涂开口道。

他说罢径直越过江浅和郁辞舟,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江浅见他回去的方向是禽族地界,便没硬要跟着。

此时有兽族从林子里出来,郁辞舟叫住对方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江涂到了兽族的地方之后直接奔着狮子的窝便去了,他将狮子一家直接堵在了窝里。江涂知道自己不是狮子对手,看清了狮子一家后竟也没动手,转身就走了,话都没多问一句。

临走前,江涂把脖子里挂着的那对犬牙扔给了狮子。

当日,江浅回去之后,并没有见到江涂。

他略一询问才知道,江涂直接回去找了妖尊,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后来江涂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江浅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去山丘后头看了一眼,江涂果然在那里。

隔着不远的距离,江浅能看到江涂肩膀微微耸动着,似乎是在哭。

江浅默默走到江涂身边坐下,江涂转头看到是江浅,便倚在江浅肩上委屈地抽泣起来。

“回头我同你一起再去打他一顿。”江浅开口道。

“不,我不想打他。”江涂开口道:“我想杀了他。”

江浅拧了拧眉头,开口道:“禽族和兽族有规矩,不能滥杀无辜。”

“他不无辜,他该死。”江涂开口道。

江浅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也判断不出狮子这样的行为该不该死。

不过江涂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趴在江浅肩上哭了一会儿,随后便收敛了情绪。

江浅见他眼底没了脆弱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恨意。

“就算你真的想杀他,咱们如今也不是他的对手。”江浅开口道。

他和江涂如今都尚未进阶,妖力并不算太强。

“我去找妖尊了,他不帮我。”江涂道。

江浅道:“当初你该听妖尊的话,不该一意孤行。”

“这与我一意孤行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那狮子蓄意欺骗我。”江涂道。

“是,狮子自然是错了。但结成伴侣这样的事情对我们禽族来说是很紧要的事情,你不该那么着急。”江浅开口道:“妖尊说的没错,兽族……的确不是都可靠的。”

至少有了家小还在外头骗人这种事情,禽族是不会做的。

“你还替他说话,说到底不过是他不在意我罢了。我被欺负成这样,他让我长长教训,不要再计较。”江涂失笑道:“你猜若今日被骗的是你他会如何?他一定会去亲手杀了那只豹子。”

江浅一怔,没想到江涂突然将话题扯到了郁辞舟身上。

他耐心解释道:“我并没有要和郁辞舟……那样。”

哪怕真有那种可能,江浅定然也不会瞒着凤凰妖尊。

所以江涂的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说我识人不清,意思是我活该?”江涂冷笑道:“没关系,没人帮我我可以自己去,我一定会想法子杀了那只狮子,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江浅叹了口气道:“狮子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但妖尊不帮你杀他并非是不在意你。他是妖尊,妖力强到可以将整个兽族都杀光,今日若是他为了你去将狮子杀了,你想过那后果吗?”

届时两族一定会就此结下解不开的死结。

“他是妖尊,他有自己的考量,有自己的原则,所以我就活该被人欺负。”江涂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魔气,而后他看向江浅,问道:“兄长,你会为了我杀人吗?”

江浅一怔,只因江涂甚少这么叫他。

“我妖力尚未进阶,打不过狮子。”江浅开口道。

而且江浅并不喜欢杀戮,他并不觉得杀人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

“跟我回去吧。”江浅开口道。

“我不会再回去了。”江涂开口道:“你走吧,别再管我了。”

江浅闻言叹了口气,既苦恼无法劝解江涂,又为江涂的经历感到难过。

他不知道江涂有多喜欢狮子,但想来被背叛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但江涂这性子就是如此,江浅也劝不动他。

那日之后,江涂一直没再回过住处。

起先,江浅每日都会去山丘那里看他,后来江浅的妖力突然进入了进阶期,日日被折磨得虚弱不堪,便有些出不了门了。

江浅如今年幼,妖力进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且十分凶险。

最初那几日,凤凰妖尊几乎日日都要守着江浅,生怕他有个闪失。

直到后来江浅身上妖力趋于稳定,凤凰妖尊才稍稍放心了些。

“最后这几日也极为关键,你不要到处跑,老老实实待着,听到了吗?”凤凰妖尊开口道。

江浅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问道:“妖尊……江涂与我一般大,他这几日是否也……”

不等江浅问完,凤凰妖尊便冷声道:“你如此关心他,他可有念着你的手足之情?”

“江涂年纪小,或许将来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江浅开口道。

无论如何,江涂都是他的兄弟,江浅不可能不管对方死活。

“放心吧。”凤凰妖尊怕他担心,开口道:“本尊让白鹤盯着了。”

江浅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凤凰,心道妖尊果然就是嘴硬心软,说着不关心江涂,却还是派了白鹤去照顾江涂。

又过了几日,江浅渐渐不那么虚弱了,才敢出门溜达溜达。

他不敢走得太远,但终究有些担心江涂,便跑去山丘那里看了一眼。

可惜江涂并不在那里,后来江浅找了白鹤一问,才知道江涂早在他之前便完成了妖力的进阶。

江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稍有些不安,便又回到了山丘那里等着江涂。

午后,一只蓝孔雀跌跌撞撞落在了灵树旁边,正是江涂。

“你怎么了?”江浅一见江涂一身狼狈,当即有些担心地问道。

“兄长。”江涂化成人形,一头扎到了江浅怀里便开始哭。

江浅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兄长,对不起,我之前不该伤你的心。”江涂哽咽道:“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是在意我的。”

江浅拧了拧眉道:“妖尊也是在意你的,跟我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兽族……兽族的妖要杀了我。”江涂开口道。

“他们怎么可能杀了你?”江浅不解道。

“我去教训了狮子一顿,惹到了他们,他们一堆人追着我要杀我。”江涂哭着道:“兄长,求你救救我,只有你才能帮我了。”

江浅道:“你跟我回去,妖尊不会不管你的。”

“我不回去,我要出海,出了海就没人能杀我了。”江涂道。

江涂浑身都在发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江浅安慰道:“听话,跟我回去,兽族不敢杀你的。”

“兄长,我求你了,送我一程好不好。”江涂说着突然呛了一口血出来,面色苍白如纸。

江浅一怔,问道:“你……受伤了?”

“兽族击伤了我的妖魂,他们要杀我。”江涂又道:“兄长你帮帮我,我不想死。”

江浅这才注意到,江涂的妖魂确实被击伤了。

“我不想因为我惹得两族生出芥蒂,只要我走了,两族便不会交恶。”江涂朝江浅道:“若是我去找妖尊,就像你说的……万一他会保护我,定要和兽族起龃龉。倒不如我先出海躲一躲,届时等大家气消了再回来。”

江浅闻言略一犹豫,当即有些动摇了。

“兽族为什么要杀你?”江浅问道。

“兽族素来暴戾,你是知道的。”江涂道:“我只是教训了狮子,他们就不依不饶。”

江浅道:“他们如此不讲道理,何须怕他们?”

“可是我不想妖尊为难。”江涂当即换了口风,朝江浅哭诉都:“我从前已经伤了他的心,不想让他再为了我动怒,兄长,你若是不帮我,我自己走便是。”

他说着便化成了孔雀再次腾空而起,然而因为伤了妖魂,根本就飞不动,看起来摇摇欲坠。

江浅终究是不忍看他如此,于是化成孔雀上前拖住了江涂的翅膀。

可惜江浅妖力尚未彻底进阶完成,他只拖着江涂飞到海边,便没了力气。

“这里有船,我可以坐船出海。”江涂朝江浅道。

“你不该就这么走,有妖尊在,兽族不敢贸然动你的。”江浅道。

江涂闻言双目通红看着江浅道:“兄长,我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江浅有些难过地抱住他,开口道:“等你冷静一些之后……”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江涂抹了抹眼泪道。

这时不远处的船只已经准备离开码头了,江涂朝江浅挥了挥手,便打算奔着码头行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几只兽族大妖突然蹿了出来。

江浅没想到他们会追上来,拔腿便跑,几只兽族大妖紧追其后。

江浅根本没弄清楚状况,只顾着担心江涂的安危,自然要跟过去。

江涂因为受伤的缘故,这会儿已经飞不起来,很快便被兽族的几只大妖制住了。

兽族那几只大妖当即便打算用妖火把江涂烧死,江浅见状自然要上去阻止。

依着江涂的说法,江涂只是打伤了狮子而已,不需要为了狮子偿命。

可这几只兽族却打算赶尽杀绝,江浅不可能置之不理。

再怎么说,江涂也是他的弟弟啊!

可惜不等江浅冲上去制止,便被赶来的郁辞舟拦住了。

江浅并不知道江涂做了什么,心道明明是你们兽族的妖欺负人在先,如今还要动手杀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江浅怒不可遏,急着要救江涂。

郁辞舟并不知道江浅被江涂骗了,只当江浅是护短,也不敢硬拦着。

毕竟江涂若真死了,再想挽回也就没有余地了。

所以郁辞舟一念之差,放开了江浅,救下了江涂……

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入了魔之后的江涂,为了自保抢夺了江浅的两魄。

可怜江浅倒在郁辞舟怀里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自始至终一直在骗他。

事实并非江涂所说的那般,而是江涂被魔气所扰,在兽族大开杀戒,不仅亲手杀了狮子,还弄伤了不少兽族,最后险些将狮子的幼崽也杀了。

兽族大妖知道他被魔气所控,不敢放任他继续为祸,这才打算杀了他。而江涂竟利用江浅对他的那点手足之情,骗江浅帮他逃走,最后更是不顾手足情谊,直接夺走了江浅的两魄。

江浅本就处在妖力进阶的关键时刻,又奔波了一路,如今被夺走两魄几乎要了他的命。

若非凤凰妖尊及时赶到,江浅只怕便要死在江涂手里了。

江涂不仅抢走了江浅的两魄,还在江浅体内留下了魔气。

凤凰妖尊无奈之下,为了保住江浅的命,只能把江浅沾染魔气的半魂一并取出,用凤凰妖力暂时修补了江浅的魂魄。

而作为代价,江浅失去了最后这段记忆。

为了防止他受到刺激魂魄异动危及性命,凤凰妖尊只能朝他隐瞒了真相。

所以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浅一直以为江涂是无辜被兽族残害致死。

那件事情之后,两族的芥蒂算是彻底种下了。

不久后,凤凰妖尊便带着所有禽族去了广陵大泽。

广陵大泽是他此前便已经选好了的地方,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搬过去,如今时机倒是正好。

到了广陵大泽之后,江浅偶尔会有点想念郁辞舟。

但他没法面对那份想念,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江涂是兽族害死的。

后来,为了隐藏自己的那份心思,又为了抵销因为那份心思而生出的愧疚,江浅便只能去讨厌郁辞舟。日子久了,连江浅都有些分不清真假,外人更是越传越真。

而这些年中郁辞舟一直沉默着,只偶尔从旁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江浅与他的恩怨。

好在,上天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

在很多年以后,在江浅沾染了魅毒的那日,郁辞舟终于再一次重新进入了江浅的生命。

—彩蛋—

许多年以后,江浅和郁辞舟的小崽子们都长大了,郁辞舟带着江浅回过一次他们相识的地方。

那片江浅经常去的湖泊,还是原来的样子,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

那日早晨,江浅化成了白孔雀模样,立在晨光里梳理自己的羽毛。

郁辞舟立在他身后,悄悄化成了黑色豹子,打算像从前那样扑到白孔雀身上。

然而他尚未行动,便见白孔雀转过身,看向了他。

下一刻,白孔雀骤然朝郁辞舟绽开了尾羽……

白孔雀光洁的羽毛彻底舒展开来,每一根羽毛都像初雪般洁白无瑕,晨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其上,为开屏的白孔雀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误落凡间的仙子一般,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

豹子怔怔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不由滞住了。

豹子慢慢走到白孔雀身边,匍匐在地,仰头蹭了蹭白孔雀的羽毛。

白孔雀低头注视着豹子,而后慢慢化成了人形。

江浅看着郁辞舟,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咬我?”

郁辞舟呼吸一滞,伸手揽住了江浅,慢慢将对方抱在了怀里。

时隔这么多年,江浅看起来还和少年时一般漂亮动人,几乎没什么变化。

郁辞舟盯着江浅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一颗心悸动不已,而后他近乎虔诚地凑上去吻住了江浅。

朝阳慢慢升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影中温柔缱绻的两人,依稀便是曾经那两个少年。

—少年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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