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非奸即盗
不用猜,就能知道,一个月以来,周均益一直没有给她消息,电话没有,微信没有,当然,也没来找她,杳无音讯。
仿佛之前的承诺都是梦境,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而颜素却不敢找他,这其中自然有不好意思的成分在里面,她更不敢在凌飞面前提及,如果真的让他“一滴水滴进了油桶里”,那甭说是面子,里子也丢光光的。
这不是一家人不一家人的事儿,这是站在同一条地平线上,说话底气的资粮。
颜素一向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的窝囊样儿,占理不占理,是她选择不同角色的动力。
占理的时候,她是霸气的皇后娘娘;不占理的时候,她是棵悲催的小白菜。
也就是在颜素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的时候,周均益的电话终于姗姗来迟:
“颜素,你的事儿都交接好了吧?”
“嗯?”颜素有些懵,也有些激动,既希望他改主意不出家了,又希望他别失信于她。
她有些后悔先把这消息透露给凌飞,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怎么说呢?
为自己吧,那肯定是周均益出家好,既没了后顾之忧,也断了那份蠢蠢欲动的念想;不为自己,肯定是不出家好了,毕竟人家是独生子,一出家,断了红尘,不是让他们周家绝后吗?
这罪过,她可担不起啊!
而这件事儿,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该守口如瓶,守着秘密到果子熟的时候,而不是花尚未开,即四处张扬,弄得自己下不了台,动不了身。
一个人成熟与否,判断的标准,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取决于:沉不沉得住气。
这嘴巴,其实很重要,不是有“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说法吗?
佛家还劝导弟子:“善护口业”,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会产生很多你掌控不了的是是非非,到时一拥而上,那你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幸好颜素虽时常冒傻气,运气却爆好,有个聪明的丈夫,还有个体贴人的白月光。
凌飞见她时常紧锁眉头,捂着手机,就知道,那位男同学还没给她消息,而他的小妻子却巴巴地在等消息;对他却越来越低声下气,就连对儿子也越来越小心翼翼了。
鉴于她的小媳妇模样,他也不便出言相劝,只是专注于忙碌的工作,避开那个她会敏感的话题,尽量让她不去想那事儿,还时不时送点惊喜给她。
而那些个惊喜也就是年底的奖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次性给,而是以现金的形式,一次一次给,让她集中精力数钱,算账,关注银行理财那块儿……
至于周均益,为何不联系她?那就更有说头了。
因为这短短一个月,由于薛思敏的到来,家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倒也不是薛思敏有多得劲儿,实在是有些病毒虽猖狂多时,也气数已尽,翻不出什么风浪了,却余殃犹存,还具些恼人的毒性。
要说家族里面,站在他们对立面的真正刺头,就属大舅妈孙丽君一人,二舅三舅及舅妈们充其量也就是墙头草,哪里得势就往哪里靠,就是几个没用场的黑心人。
四舅虽聪明,可薛思敏是他亲儿子,哪有站在儿子对面的老爸呢?
故而,这一仗真正的对手就是孙丽君,以及她所能调动的所有枪手,而第一个枪手自然就是四舅妈林琳了。
即便不做枪手,涉及她的利益,她也会闻风而动,伺机而行啊!
这一次,她不再孤独,因为亲儿子、亲闺女也默契地站在了她那一边。
在儿子、女儿眼里,老妈蛮不讲理、上不得台面是一回事儿,老爸婚内出轨,且生出了这么大的私生子,则又是一回事儿了。
谁说家里是讲理的地方?
现在就连表弟也帮着外人把矛头指向亲妈了,谁还会用良心做秤砣?分析分析老爸出轨的理由呢?
甚至,为他们忍辱负重的过往,也因着老妈所处的劣势,以及一致对外的理念,全部都置于脑后了。
事实上,薛文潘被周均益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给击懵了,若不是在公布之前夜里,把他事先约出来打了个预防针,他估计是要当场羞愧难当、突发心脏病晕厥的。
这绝不夸张!
要知道,一开始,接到薛思敏电话的时候,虽约会地点是在上海,他有些瞻前顾后,可思儿心切啊,他还是没多琢磨,就欣然赴约了。
可一到约会地点儿,他要见的亲儿子没见人影儿,见到的却是坐在餐桌前的亲外甥!
那种天然的亲切感,也在不能见光的婚外情跟前遁形了,数不清的尴尬引发出了心惊肉跳的羞耻感。
恼羞成怒就成了副产品:
“均均,你派人调查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想干什么?公司实权都在你手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均益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四舅,居然也会气急败坏,忍不住笑了,暗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见外甥笑而不语,而笑里面的明显带着调侃,薛文潘知道多半事情败露了,后背冷汗阵阵,气得就差嘴歪眼斜了,颤抖着问道:
“是不是舅妈绑架惹的祸?”
“不是。”周均益觉得失去理智的男人真的有些幼稚而可笑,忙朝门口一直在张望的薛思敏招了招手。
薛文潘这才看到儿子整正气定神闲地朝自己走来,知道事情不简单,遂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两手一摊:
“你们打算做什么?”
薛思敏坐定,与周均益相视一笑,开口道:
“爸——”
“?”谁知这一句“爸”就把老薛的心给融化掉了,什么千年冰川啊!这一声久违而诚挚的“爸”就像直径千米的激光,把喜马拉雅山上的雪也瞬间气化了。
薛文潘虽然感觉到自己被亲儿子和外甥戏弄了,多少有些不知道老脸往哪儿搁?可自从薛思敏知道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对他若即若离,甚至可以说纯粹是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实则已经全然没了肢体的接触。
这十多年来,那么细腻而敏感的人,自是能觉察出儿子的敌意,可他没法子给他承诺,也就只能一味低三下四地用物质来满足他的各项要求。
只可惜,孩子不吃这一套,宁可留在异国他乡,也不愿回来多看他一眼,这种惆怅和郁结,他不是没有。
都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一次,为了什么事情,儿子会突然变得这么亲热呢?
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