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内帑收入

为了确保商人不敢走私出关,皇帝下了严令,北方关口只开两个,一个是宣府的上方堡,另一个就是大同的杀胡口。

任何从其他关口出关的商人都被视为走私行为,商人抓住之后直接杀头抄家,私放商人出关的边军同样杀无赦。

朱瞻基知道法令再严也在于执行,执行法令的是人,除了严刑峻法之外,更应该做的是让边军吃饱穿暖,指望一支连饭都吃不饱的军队忠诚,凭什么?

只有军队过上了好日子,他们才会在意触犯法令的成本,因为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风险与收益的比较,风险大于收益,人们铤而走险的思想就会减少,相反的收益大于风险,人人都会铤而走险。

大明从建文时代开始**就已经越来越严重,到了永乐时代朱老四得位不正,自然不敢跟他老爹那般痛下杀手反腐,到了永乐后期,**已经明码标价化,冰敬碳敬什么级别的官员送多少都有成例,这种收入已经成为京官俸禄之外的一项重要收入。

地方官孝敬京官的冰敬碳敬自然是不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掏,这些钱有经过加码分摊到了百姓身上,大明的百姓从来不怕正赋,正赋有数,就算胥吏淋斛踢斗,克扣斤两,依然不会多出多少。

可是这些杂项摊派就成了百姓脖子上的一道绞索,官府摊派下来,胥吏到乡下联合士绅执行,他们对付百姓的手段简单粗暴,一句这是皇帝要收的税,百姓就没有办法,再大能大得过皇帝吗?

然而得利的是地方官员与士绅,名声受损的却是皇帝,老百姓不知内情,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皇帝在盘剥他们,不给他们活路。

这种怨气积压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只要有一个爆发口,就是一次山崩地裂的爆发,大明最后就在这种爆发下轰然倒下。

如今的大明却与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一样,皇帝紧握军权与商业,只把土地与盐税留给了朝廷,也就是文官。

地方官们现在收税已经不敢再打皇帝的旗号,只能以朝廷的名义,而皇帝掌控的邸报每天都在向百姓宣传,皇帝已经不再花黔首百姓一文钱,现在向他们征税的是官员,他们代表的是整个官员集团,与皇帝没有任何关系。

从内阁到地方,大家都非常的不满皇帝的这种说法,什么叫跟皇帝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收税不也是为了稳定朝廷,牧守天下吗?

可是皇帝说的也没有错,皇帝现在确实不在花土地上的一文钱赋税,皇帝现在的內帑收入主要有三个部分组成。

第一个部分是经过皇帝改革的商税,目前只在北直隶、天津、临清以及上海铺开,商税加关税一年至少都是五百万两其他地方的商税依然是按照之前的方式收取,理论上这部分钱是属于皇帝的,可是却没人会把这笔钱上交给皇帝。

第二个部分是皇帝自己的生意,如今皇帝的生意越做越大,皇帝名下的产业每年带给內帑的收入不下三百万两。

第三个部分也是最大的部分,一年下来收入都在两千万两以上,当然主要的收入是粮食等物资,现金收入不会超过五百万两。

而皇帝的开支最大的一部分是军队的开支,首先就是京营的开支,京营是营兵,也就是募兵,需要军饷支撑。经过这几年的淘汰只留下十万精锐,这些官兵按照每人每月五百文的标准发放军饷,加上军官军饷一年至少要七十万两开支,再加上军服训练的开支一年至少需要一百万两。

其次是九边边军,边军是卫所兵编制,每个军兵都有职分田,职分田不用交税,也不用服徭役,只要当兵训练打仗。现在卫所兵的军屯体制还没有崩塌,普通士卒手里还是有一点儿能够果腹的土地没有被军头吞没。暂时还不用向边军拨付军费,每年只需要向九边拨付定额的修缮边墙的银钱,每个军镇十万两,一共要九十万两。

其次是皇帝直辖的羽林军,目前已经有四万人,其中交趾布政使司一万人,东胜卫五千人,其余两万五千人全部在京城训练,这两万五千人有一半是新兵,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拉上战场也成不了强军。这四万人每年的军饷开支六十万两,其余军服、军械、火药等消耗开支至少要四十万两。

还有一笔军费开支就是英国公与成国公手里的五万京营兵,如今两人的封地已经差不多稳定,五万人马在今年年底就要返回京城,这些兵马回来之后也需要整编淘汰,淘汰安置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林林总总算下来单单军费开支至少需要四百万两,还有宫内的开支,各个宫中的月例赏赐,太监宫女的月俸开支,一年下来二百万两都支撑不住。

最吃钱的是皇家制造局与兵仗局的花费,这两个部门不但要打造武器,还要研发新式武器装备。这两个部门花的钱朱瞻基规定不设上限,只要你能提出合理的研发方向,內帑就给你拨款。

总体的花费一年至少要一千万两,这还不算粮食开支,粮食是从南洋运送回来,除了军队伙食开支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用于救助流民,这些流民不需要花钱,但是粮食的需求却是巨大。

官员们不管百姓的死活,朱瞻基做为皇帝却不能不管,然而朱瞻基向海外运送移民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士绅兼并土地的速度。

朱瞻基还是低估了士绅的贪婪和无耻,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说的就是这些人。等到朱瞻基将九边全部梳理完之后,所有的军队全部彻底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就是朱瞻基与士绅正式开战的时间。

这是一场新老阶级的对决,皇帝代表的资本力量是否能击败士绅为代表的地主阶级,朱瞻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世界就没有两全之法,要想对几千年来固化的阶层动刀,就要做好承受对方反扑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