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洒脱

马蹄蹋蹋，人影渐远，艾衍看向邢白囡道：

“邢姑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再多看看英英了么？”

“不了，她方才玩耍了一阵，现在也有些疲累，等会估计就睡了，劳烦邢姑娘回去叫她多喝些水。”

邢白囡道了声“好”，又忽然问道：“话说，你是哪里听得我杀了妖王的消息的？”

“你不知道？这消息的传到许多人耳朵里了呢，说有你在保昧城无虞，聂家主都同我提及此事，我才得知。”

“原来是这样。”

邢白囡的心情莫名低落了一丝。

艾衍拱了拱手，转身远去。

邢白囡站在城门处目送着他的背影，西城门处，除却早晚有赶山客进出，少有像邢父刑母这样会经过的，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艾衍一人缓步踏去。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每步的跨越都一般大小，似乎经过精确的计算，不管是邢白囡的目光，还是那蓬勃热气，没有让他的步伐快半分，也没有慢半分，就好像没什么东西能打乱他的步伐。

那股浓重的剥离感又悄然出现。

一直到艾衍转过街口，他也从未回头看上一眼，邢白囡突然想起自己母亲那句“一上午都未曾看你几眼”，内心低落不由得多了几分。

她低下头盯着身前地面，片刻后忽然又洒脱一笑，道：“真是摸不透他是怎样的人。”

摇了摇头向家走去。

....

艾衍转过街角，内心一丝紧张之意散去，心下暗想：

“这姑娘大热天的不回家去，站在那儿盯着我做什么，真是吓人，还好我有武府朝元身，要不然真怕她看出我身怀武功。”

他哆嗦了一下，不朝南边的客栈，反而向北面走去。

走到第二个街口，见到了一所药房，他拐进了药房旁边一个小巷子，然后一直往里走，最终停在那家还未撕掉对联的门前。

他要去拜访那姐弟一家，一是时间正好，他也无事，二是他确实怕把那家姐弟吓走，坏了一家人的生活。

门上的对联十分接地气，上联是“有田有水有米”，下联是“添人添口添丁”，艾衍走上前，伸手轻拍房门。

“请问有人在家么？”

不多时门后便传来几声碎语，带着恐慌味道，艾衍耳力超凡，把这些话听得清楚。

先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那人真来了，你这丫头，不是说他改日再来的么？”

然后是那姐姐焦急的辩解，“他就是这么说的啊，这人不守信！”

“姐！你不会看他好看真要去给他当小老婆吧！”

这是艾衍见到的弟弟。

“说什么呢你！咱们可是妖啊，而且....而且人家还不一定有婚配了呢！”

“行了！”

最后一个男人敦厚的声音响起。

“都闹腾什么，咱们是妖，他是人，妖岂会怕人？”

然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便听两个女子先是慌张焦急的制止，但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门口，她们也没了声音，最终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

门打开，一个脸颊方正，肤色黝黑的男人面孔出现在艾衍眼前，他要比艾衍高上一头。

“你就是上午看见我儿的那个人？我问你，他做了什么事。”

男人板着面孔，低头看向艾衍问道。

艾衍笑道：“令郎取了锦衣阁掌柜的头发。”

男人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看见了，行，进来吧。”

他让开位置，艾衍踏步进入，眼前出现一个并不比邢白囡好多少，但大了那么几米的宅院。

门在背后关上了，男人引艾衍进屋，屋内并没有看见另外三人的身影。

“你先坐，”男人指着桌边凳子对艾衍说道，然后对里屋大喊一声，“媳妇，给他泡杯茶。”

衣着朴素的妇人从屋内步伐有些乱的走出，走到灶台前温水。

男人也坐在桌边，对着艾衍粗声粗气地道：

“我听闺女说，你来就是想问点问题，要真是这样那你就问吧，但是我得先跟你说好，我们一家子确实都是妖，但你不要想拿这个来要挟我们，我们只吃人发，但惹急了我也想尝尝人肉是什么滋味。”

他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在炉灶旁边倒水的妇人地将壶中的水洒了些许，她一脸的害怕，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急急忙忙收拾起来。

那男人顿时露出了些不知所措的神情，盯着妇人手上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水迹，又看向艾衍脸上并无害怕神情。

顿时有些气馁，知道自己的话没吓到艾衍，反而吓到了自己的媳妇，同时还叫他失了气势。

艾衍赶忙安慰道：“大哥不用如此，看嫂子都险些烫了手呢，我确实只是来问些问题，没别的意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艾衍清楚如何最能抚慰人心，自来熟虽可能叫人不喜，但不会叫人害怕。

果然，那男人听艾衍又是哥又是嫂子，脸上少了几分无措，妇人的手脚也麻利了些。

男人瓮声瓮气道：“那你问吧。”

艾衍点点头：“那好，在这之前我想问下大哥名字？”

“郑泽。”

“嗯，在下名叫艾衍，我想问的问题是，令郎每日可能吃饱？”

男人顿时一愣：“呃，吃得饱，吃得饱。”

“那他为何要去冒险食人头发呢？”

“还不是这小子嘴馋，”男人一听瞬间就来气了，这小兔崽子胆子大的要死，大白天的就敢去吃人头发，平白惹来些祸事，要不是眼前这怪人，换个人抓他现行，估计现在上门的就是除妖司了。

“郑大哥莫要生气，小孩子毕竟要长身体，这个年龄都多少会嘴馋，日后叫他注意些便是。”

艾衍像是在说平常小孩一般，又像是他自己也是妖一样拉着家常。

他又问道：“那请问你们平日是只吃头发吗？”

“嗯，我们食发鬼一族只能吃头发，别的吃下去便如同嚼石子，喝的到跟你们人差不多。”

“那平常你们又是如何吃头发的呢？”

“自然是晚上潜入别人家里去吃，吃的时候不连根吃，只取发尖的一小段，那一小段是最硬最老的，很卡嗓子，但是也只能这样，吃多了会被发现。”

“小孩子手脚不利索，我们便取回来给他吃。”

“原来如此，那管不得令郎会嘴馋，”艾衍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郑大哥没想过别的办法来取头发吗？”

郑泽挠了挠头，“可能有吧，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