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见是觉得痛快了，符如海和弥未来则是不寒而栗。听话听音，甄见听的是道理，符如海他们听的是杀机。

在大天师眼中，众生是真正的蝼蚁，不值得怜悯，因此天师府做事羚羊挂角，外人不清楚天师府何时会出手，为何要出手。

以前大家猜测天师府是维护人心向背，维护人间善恶，现在听明白了，什么善恶？天道根本不在乎，大天师也不在乎。

稍稍有心的人，此刻就觉得不自在，甄见举起酒壶喝了半天，才想起这个酒壶里面能装许多酒水，喝一壶会很撑。

楚云舒送了一件好礼物啊，甄见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酒渍。他没想那么多，反而觉得师父说得对，听着就痛快。

甄见放下酒壶，琢磨了一下说道：“所以上古天庭崩溃，甄容不受惩罚，因为天庭也算是蝼蚁之一？”

大天师干咳一声，偷偷指了指天空，这话就不能乱说了，容易招灾惹祸。张正阳的那番话，可以私密里对信得过的人说。

甄见这番话，那就是对天庭的大不敬了。纵然张正阳看得再明白，他也不能纵容甄见这样乱说。

甄见说道：“我懂，我懂。”

弥未来沉吟说道：“大天师，忘情海为何成为天道的法外之地？”

张正阳认真看着弥未来说道：“这个真不清楚，我有些许猜测，却不可说，弥山主明白我的意思吧？”

弥未来仰头思索，天道掌控中土世界，诸多秘境，为何偏偏留下忘情海这里不管？

弥未来也思索过许多次，只是猜不透。修士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建立在对大道的感悟上。

正常来说实力越强，看得越透彻，没有越强越脑残的那种事情发生。蠢货没资格成为强者，这就是现实。

紫萱斟酌着词语说道：“师伯，为何神灵不劝人向善？”

张正阳笑而不语，何千亭问道：“是因为善恶并不是那么重要吗？”

张正阳说道：“再悟。”

不予置评，只说再悟，那就是说还需要多听多看多想。甄见把玩着酒壶说道：“师父，我们去忘情海吧。”

张正阳说道：“这么迫不及待？”

甄见说道：“玄冰雷石，对我很重要。我的肾宫秘殿刚刚具备雏形，需要玄冰雷石的力量完善。哎，你偷听哪？”

众人毛骨悚然，紫蝶从甄见袖子里飞出来，双手攀着酒壶的壶口张嘴，一道纤细的酒线飞到了紫蝶嘴里。

紫蝶发出满足的叹息，天道被她说动了。因此咱家爷说起肾宫秘殿，天道就上心了，这是好现象。

甄见仰头看着天空说道：“肾宫秘殿完善之后，我要建造肺宫秘殿，完成五行合运。九州大地，五行秘殿，这就是九五至尊的格局，眼馋不？眼馋就把昊天镜给我弄出来。”

天雷滚滚，众人冷汗涔涔，然后众人惊骇看到虚空凝结出一幅画面，在翻滚的炽烈岩浆中，一个红衣女子抱着一面青铜古镜正在苦苦煎熬。

甄见咂舌说道：“如昔真的这么惨？”

明月恬淡说道：“活该。”

张正阳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秘密，如昔是什么鬼？那个掌控昊天镜的镜中人？甄见什么时候和她结识了？

而且天道竟然给甄见演示万渊祭之下的景象，显然九五至尊格局让天道动心了。

炽烈岩浆翻滚，一只朱红色的火鸟在岩浆中倏然闪现，紫蝶脱口而出道：“朱雀？不不不，不是朱雀，看着像。”

张正阳轻声说道：“像是鸾。”

甄见说道：“五色而赤为凤，色青者鸾，这是红色的啊。书虫，你出来。”

书虫从甄见的袖子里钻出来，书虫出来就感应到了天道的气息，书虫颤巍巍说道：“公子，有何吩……吩……吩咐。”

甄见说道：“你看这是什么鸟？”

书中盯着天道展示的画面说道：“看着像鸾，颜色不对，鸾不是赤红色。”

甄见轻声说道：“难道是朱鸾？”

书虫立刻谄媚说道：“公子口含天宪，您说这是朱鸾，不能更贴切了。”

甄见眯着眼睛说道：“我觉得此鸟和我有缘。”

画面中的朱鸾原本有些模糊，当甄见说出此鸟和我有缘，画面中的朱鸾变得清晰可变，身上的翎羽纤毫毕现。

甄见心痒痒，第一金丹的主符为雷，而且是化作了兽爪的形状。第二金丹上的主符为火，原本想要摹印火精，后来觉得火精太不堪，现在甄见下定了决心，这头朱鸾符合自己的第二金丹，体面。

朱鸾体型硕大，昊天镜可以容得下如昔，而朱鸾双翼舒张，比昊天镜大了许多倍。

明月说道：“如昔不老实，她可没说地心处有如此强横的妖兽。”

甄容说道：“担心说了之后公子就此罢手，她这种人不屑于撒谎，但是说话留半句正常。”

弥未来他们装作没听到，你们自家人探讨的私密问题，我们不打听，不好奇，免得落下什么嫌疑。

张紫青不悦说道：“喂，你们打什么哑谜？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甄见盯着画面中对着昊天镜跃跃欲试的朱鸾说道：“是啊，咋就不是一家人了？”

张紫青怒道：“如昔是什么东西？”

甄见说道：“如昔就是那个镜中人，装神弄鬼的家伙，她说让我救她，我说没时间，现在看来不去是对的，这地方真吓人。”

画面中如昔控制着昊天镜，不断调整镜面对着朱鸾，让朱鸾一次次徒劳无功。她一直处于这个状态，否则昊天镜就要被这头火鸟给夺走了。

甄见揉揉眼睛，看得好累，画面中的朱鸾更加清晰。甄见说道：“一只鸟爪就行。”

第一金丹的雷符是兽爪，第二金丹也不贪心，鸟爪就好。画面中的朱鸾再次放大，一只带着鳞片的狰狞鸟爪浮现。

甄见舔舔嘴唇说道：“就是这个，这个好，非常好。你看你这个态度，让人舒服，五行秘殿的事情稳了。”

朱鸾的鸟爪更加清晰，张正阳满嘴苦涩，我在慢慢养成徒弟，你跟着添什么乱？

适当的炫耀很有成就感，但是天道跟着参与，张正阳顿时被碾压。关门弟子有天道庇护，你还要师父有啥用？

迟晚舟偷偷看了师父一眼，看着师父的表情，迟晚舟就明白了。师父吃味，肯定的，看那表情。

甄见的第二金丹上火符躁动，心宫之火延伸到丹田，催动第二金丹上的符文移动，向着那只干瘦却充满力量的鸟爪进化。烈焰腾空，淡紫色的烈火从甄见全身喷发。

万渊祭的下方深渊中，一个头发雪白的英俊男子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风车般旋转，不会错了，应该就是这里。

英俊男子闪身，他向下俯冲而去。万渊祭深不见底，那是因为寻常修士无法闯过这里的毒气层。

大修能够进入这里，只是下面瘴气毒雾浓重，而且没什么有价值的宝物，全是上古天庭崩溃落入人间留下的碎片。

白发男子身上燃烧起淡金色烈火，保护他冲过毒气层来到了万渊祭底部。白发男子拂袖，四十九面阵旗飞出，氤氲雾气迸发，遮蔽了白发男子的身影。

白发男子戟指，大地裂开，白发男子眼眸露出淡淡的笑意。苦苦寻找了多年的昊天镜，竟然藏在这个世界，而且落入了大地深处，太好了。

大地不断裂开，白发男子不断丢出阵盘禁锢大地的裂缝，让裂缝不断向下延伸。

如果不是得到了这个罗盘，白发男子根本无从想象，昊天镜会藏在这么不起眼的世界。

太弱了，这个世界的修士很弱，这个天地的天庭也很弱，让他可以轻松潜入。进入的时候似乎有一个神灵发现了他，不过没有后续变化。

这就好，几天的时间就够用了，打穿地肺，就应该能够找到这件消失太多年的宝物。

昊天镜应该不会落入到了地心，如果真的落入地心，那就棘手了。除非请师门高手出动，而那样一来，昊天镜也不会属于他了。

紫焰冲霄，第二金丹上的道火符缓缓凝成一只鸟爪的形状，第二金丹终于变得好看了。

这才对，甄见满心欢喜，他在全力催动金丹上的基础符文移动。张正阳他们则震惊看到画面转变了，一个白发男子正在撕裂大地，向着地肺进发。

张正阳顿足喝道：“中州山神何在？”

虚空扭曲，中州山神出现在张正阳身边，躬身说道：“参见大天师，属下听候大天师法谕。”

张正阳说道：“是这个人不久前潜入这方天地？”

中州山神抬头，指着画面中的白发男子说道：“就是他。”

张正阳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潜入这方天地也就罢了，你竟然想要凿穿地肺。如果不是看到天道展示的画面，张正阳想不到这个潜入者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而且这明显是直奔昊天镜而去，这是无耻的偷盗行径啊。张正阳说道：“不愁，还有多久搞定？”

甄见闭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两天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