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暗自伤神

“外头再好,总不能连师父都不要了。”

东华帝君向来淡漠,而长依的的确确有很长一段时日未回上元宫。

上回昆仑山被夺舍之后便直接随晋枫去了三清境。

有些事本就命中注定,你若越阻止,反倒进展得越发出乎意料。

让她自己勘破,未尝不可!

“师父?”

许久未见师父他老人家,乍一见他,我这心里难免激动,然激动过后,便又委屈起来……

帝君皱眉,这坐在泥巴地上,浑身上下狼狈不堪之人,竟是自己多日未见的徒儿?

三清少君照顾人的功夫果真令人拍案叫绝。

可待自己目光落在她伤口累累的手掌之上时,心下便是一沉再沉,暗道:这丫头怕是对晋枫那小子动了真情,不就是替她人挡个天雷的事,她竟如此想不开?

“……师父……徒儿未能完成师命,我……”

我心思百转,生怕师父同我提起少君之事,眼下他与芝芸神女双宿双飞,我已难堪至极。

故而转了话茬,好让师父莫太上心。

东华帝君见小徒心里头刻意逃避,便也顺着她道:“天生之物本就难得,当日为师不过徒口说说,你却有此机缘得了不死水精,此乃无上造化。”

东华帝君清楚,当日若非不死水精在长依体内替其暗续灵泽,她怕早已不复存在。

而今探知其三魂七魄归位,倘若能寻到不死树精,那么她身上的隐疾或许会有所转机。

“师父怎知徒儿得了不死水精?”

说完这句我便后悔了,师父乃东华帝君,洞察之力肯定超脱常人,还有那个谁……

嗯!神便是神,天生天养,哪是我这种地下升上来的小仙可探知的。

帝君饶有趣味地听小徒将话说完,随即弯下腰,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我受宠若惊,尊崇无比的东华帝君,怎么如此体恤下民。

心头微热,暗自又流了几行清泪。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往往,亲眼所见,亦未必是真。”

帝君负手而立,看着小徒的眼里充满惊讶。

方才他来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灵泽,似曾相识的气息,令他心神起伏。

但那股灵泽在自己到来之后便消失殆尽,唯独长依的眼眸里,晕上了不一样的情愫。

“若眼见尚不实,那这世间,还有谁可信?”

我将目光远远投向他……一众人皆围着他,但他……已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

“用心去看,就好比神仙,神仙之名听起来冠冕堂皇,然做起来却很难。

成仙难,做好神仙,更难。”

帝君一语言破,可长依这个死脑筋有时便愣是转不过弯来。

晋枫此刻正暗自伤神,不知东华会不会借此机会奉劝依儿远离自己,他向来将依儿之事与自己有所隐瞒,就怕到时那傻女人耳根子软,躲在上元宫不肯见自己。

“天后,你我主仆多年未叙,此番既已来此,不如移驾北海小住几日?”

梓蒙一旁盛情相邀元琨天后,一边朝芝芸抛了个眼色。

眼下如此好的契机,倘若再不抓住,可就无机会了。

芝芸心里明白,忙向天后作了大礼,方恭恭敬敬伸手挽上天后的手撒娇道:“天后娘娘,芸儿新酿了几坛子玉珑清明露,尚未邀人品尝,如若娘娘屈尊作芸儿第一位贵客,芸儿定然感激不尽。”

“也好,许久未同北海走动,倒显得生份了。

晋儿,不如你同母后一道去?你与芸儿的事,也该趁此空档,好好商谈一番。”

元琨天后瞧着芝芸越发的欢喜,三清境君后之位,定要是自己人方合心意,故而,芝芸乃不二人选。

“母后恐有误会,儿臣先前已同母后言明,不想母后果真是老了。”

晋枫剑眉轻挑,眸色微寒,拒绝人的话只轻飘飘一带而过。

元琨天后猛然一怔,禺强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芝芸原本热腾腾的一颗心儿,似被冰水无情扑灭。

剩下的只有钻心的痛。

都说患难见真情,少君都替自己挡天雷了,怎的还不愿意娶自己……

不可能只是为了一颗玉灵珠,不,绝对不是……他是因为那个贱人,他竟是在替那个贱人与我周旋!

颗颗泪珠从芝芸眼中滑下,她暗暗咬牙,此等屈辱,她何曾受过!

黑影出的什么馊主意,这笔账,她记住了!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天后跟前,她需冷静,天后向来不喜善妒之人。

“少君之意……”

禺强忍着怒意,依旧卑躬屈膝,三清境虽然高不可攀,但他的女儿,亦是自己的心头宝,谁也休想辱没她。

晋枫负手,清冷的目光泛着寒意,令人不敢再多言半句。

紫衣帝君独自迈步而来,晋枫却注视着其袖口暗处的一瓣雪莲,久久移不开目光。

“东华因何而来?”

待帝君靠近,晋枫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将依儿藏于袖中是想要瞒天过海?”

“本君无意为之,不过是小徒胆子细了些,见不得这诸多生人。”

晋枫一愣,东华帝君将宽袖捋了捋,漫不经心扫了一旁几位神仙,才提脚走了几步远,复又折了回来,对那元琨天后道:“三清境许久未有喜事,倘若能同北海成就一桩美满姻缘……”

帝君侧目冷瞥晋枫一眼,见其面色凝重,转眸继续道:“这桩喜事,也算得上天作之合。”

帝君再次抚了抚袖口,但见上头的雪莲一瓣不自觉动了动。

元琨天后总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看来东华帝君并不知此事,不然,何以说得这般从容。

晋枫内息瞬间混乱,几步跨至东华帝君跟前,冰冷的气息充斥二人之间。

“三清境之事自有本王定夺,帝君好意……本王不受!”

低沉的声音满是压抑,东华帝

君挑衅般睥睨了他一眼,垂眸观了观那作假死的一瓣雪莲花道:“难得少君说得如此明白,本君若再乱点鸳鸯谱,便是罪过了,告辞!”

元琨天后笑着拉住芝芸的手欺身上前道:“今日连东华帝君也如此看好你二人,不如……”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