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蝉

争执不休的时候,殿外响起了窸窣的蝉鸣,三道橙色光芒划破天际落在平整开阔的观云台上,金蝉翠以及另外两位末日峰弟子御剑到来。光芒散去的时候,周遭蝉鸣声更盛,密密麻麻的在耳边回响,扰的人好生烦躁。要说人的名字也是怪异,似乎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你的命格,注定你的一生。金蝉翠的名字里有个蝉字,便也当真从小与蝉结缘。据传,他的父亲是金陵有名的药材商,以养蝉卖入药的蝉蜕得名;他的母亲蝉儿是金父后续的妻子,本是府上的丫鬟,因名字里有个“蝉”字为金父喜爱,正室妻子病死后就将她娶进了门,两年以后生下了金蝉。金蝉翠拜师之前本名金蝉,一者是各取父母姓氏中的一个字,显出父母感情的深厚;二者,蝉蜕对金府而言便是名副其实的金子,金蝉、金蝉,预示财源广进,蝉蜕生意永远做不完。

金父觉得娶蝉儿入门,生下小金蝉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对这个孩子特别的关爱,从小便教他养蝉的本事。小金蝉也不负重望,既不嫌吵,也不害怕,对它们特别特别的关爱,整天生活、玩耍在一起。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到第六个年头上,金府上发生了一件怪事。金父发现,养殖的秋蝉一天天的在减少,而且减少的规模非常大量,几乎是每天过去都会有一大片地方空出来,小金蝉整天和秋蝉生活在一起,金父便追问儿子这是怎么回事情,可金蝉只是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金父无奈,便也不再逼问儿子了,自己偷偷地藏起来在暗中观察。

那天夜里,他借着月光,看到小金蝉梦游似的闭着眼睛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站在月光下,身上缭绕着不可思议的荧光。满院子的蝉儿在他身边盘旋、飞舞,像是在完成一场盛大的祭祀,其中一部分的秋蝉在兜转飞舞的过程中钻入金蝉体内,消失不见了。

整整过了两个时辰,这番诡异的情景才终止,自己的儿子,年仅六岁的小金蝉始终闭着眼睛,在月光的保护下走回房间。金父又惊讶又害怕,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到金蝉躺在床上,身上落着一个个虚幻的光蝉。

他以为儿子中邪了,怕被外人知道当成妖怪,所以不敢声张,暗地里花重金找寻身怀异能的道士、僧侣,求他们为儿子消灾。说来也巧,钱还没花出去,先有道人登门了,这个人便是末日峰峰主方翠崖。

方翠崖一进门,便询问金父府上最近可有怪事发生,金父早听说神仙、高僧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敢怠慢,慌不择路地将前日看到的怪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进而追问自己儿子可是被妖怪附身了。

方翠崖听了之后连连点头,金父由此认为儿子真的是被妖怪附身了,吓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方翠崖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安抚道:“莫慌,莫慌,是好事也未可知。”

这天夜里,小金蝉又如昨日那般身披月光,闭着眼睛光着脚走到院子里,满院子的秋蝉飞翔起来围着他盘旋,像是在举行盛大的仪式,其中的一部分融入到小金蝉的身体里,化为淡淡的荧光。仪式在同样的时间结束,进行了足足两个时辰,方翠崖和金父跟着小金蝉走回屋子,看到他平躺到床上,本来笼罩在体表上的荧光化出蝉的样子,趴在他的肚皮上,稍稍振翅便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叫声。

“都怪我,都怪我财迷心窍,整日让儿子和满院子的虫子生活在一起,害他被蝉妖附了身。”金父自责不已。

“刚好相反。”方翠崖不多解释,大步上前,趴在小金蝉身体上的荧光蝉同时转过头对着他,尾翼震动蝉鸣更盛,像是在发出警告。方翠崖不以为意继续向前走,荧光蝉飞起扑向他,这些小蝉看似都是荧光的,实则拥有实体,扑在方翠崖身上嗜咬,竟让覆盖了仙力在体表上的他觉得有些疼痛。

方翠崖更开心了,一步跨上前摁住了小金蝉的头,所有荧光蝉都消失不见了,一切恢复平静。

金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抱着儿子痛哭,小金蝉被吵醒了,困倦地揉揉眼:“父亲,你怎么在这,这位陌生的叔叔是谁啊。”

不等金父作答,方翠崖笑着弯腰,扭着小金蝉的鼻子道:“我叫方翠崖,你的师父。”

“师父?”这下,别说小金蝉不理解,就是金父都不明白了。

方翠崖解释道:“金蝉啊,你出生在开皇十二年七月一日,五行向阴,是阴蛹之命,本来出生时应当被脐带裹紧勒死,死状如蝉蛹一般。

但是,因为你父亲养殖了大量的秋蝉积了福德,所以在你出生的时候,受到了众多蝉灵的庇护,抵挡住了命格中的阴煞,由此活了下来,而这些蝉灵从此便活在你的体内了,如同守护神一般,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主动出来护主。

我刚刚摁住你的头,实际上是在威胁蝉灵,如果它们再敢逼近的话就杀了你,所以,蝉灵们就都退却了。”

“可是,为什么……”

方翠崖摆摆手,阻止金父发问:“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灵魂不去往生就会成为怨灵,蝉灵们帮助金蝉抵祸没来的及往生,为了不成为冤魂,只能栖息在他的身体里,时间一长凝聚出了蝉王,蝉王是蝉灵之主,自动吸引周边的蝉灵,所以你就看到一批批活着的秋蝉前仆后继地献出躯体成为蝉灵,进驻到小金蝉的体内。

这样一来,小金蝉的守护灵越发强大了,算是有利的;可是,水满则溢,你体内的容积有限,守护灵变得过于强大之后身体就会崩溃掉。所以,我要教导你仙术,教你增大体内容积的方法。”说到这,方翠崖手掌向下,轻抚在小金蝉的头顶上,笑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