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顾盼生咬上一口冰糖葫芦，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手上的另一串递给了季易川。

季易川看着都递到自己眼前的冰糖葫芦，气定神闲，轻轻推开，“为师不吃。”

“师父你就吃一个也没事啊，徒儿我会替你保密的，绝对没有人知道你吃了东西，贪图这凡世间红尘的。”

顾盼生笑眯眯的道。

他觉得季易川就是顾虑太多。

季易川伸手捏了捏顾盼生鼻子，“为师还需要你替我保密？”

“不是啊，徒儿就是觉得，这冰糖葫芦，师父你是花了钱的，假如师父你不吃，岂不是吃亏了？”

顾盼生特别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季易川又怎么不知道顾盼生那些花花肠子？无非是想拉他下水罢了，于是，他淡淡的道，“你吃就行了，我不吃，我也不怕吃亏。”

顾盼生计划失败，只能灰溜溜的自己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就在此时，顾盼生抬起头来朝前面望去，这么一看，他就看到了前面的一个巷子口前正蹲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衣衫褴褛，脏兮兮的手上拿着一个钱袋左右打量着，而他的脖子上正明晃晃的挂着一条红绳。

记忆涌了上来，顾盼生当下便道，“我的钱袋！”

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偷了他的钱袋！

闻言，季易川随着顾盼生的目光望去，甚至于来不及出声，顾盼生已经气愤的跑了出去，一把站在了那个小孩面前。

小孩正在数钱袋里有多少银子呢，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一看，这么一看，小孩吓的小脸煞白，站起来转身就跑。

顾盼生一把抓住小孩的衣领，把小孩提了起来，“还想逃到哪里去啊？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偷东西？”

顾盼生气死了。

小孩拼命挣扎想要逃，顾盼生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管这些？

他就任由小孩各种挣扎了。

他一定要把这个小兔崽子打到他娘都不认识！

直到季易川赶来，瞧见是一个小孩，立马阻止顾盼生，呵斥道，“盼生，把孩子放下来。”

“可是……”

顾盼生立马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季易川他加重了语气，“放下来。”

顾盼生不敢不听季易川的，只好乖乖的把小孩放了下去。

小孩被放下来以后也不敢逃，颤颤巍巍的把钱袋会给顾盼生，“这位大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顾盼生把钱袋拿了回来，板着脸斥责小孩道，“道歉就有用吗？”

“盼生，他只是个孩子。”

季易川向来对人很是宽容。

顾盼生冷着脸，头一回决坚定的道，“师父，你别插手，就是因为是孩子才要严加管教，现在不教好，他长大了以后怎么办？继续偷偷摸摸吗？”

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不从小教好那都是屁话。

“那也不必如此苛责。”

季易川朝小孩招了招手，弯下身去，“过来。”

小孩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顾盼生简直快要气死。

季易川在罚他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这句话了？

季易川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那个小孩，“拿去买些吃的吧，以后别再偷东西了。”

小孩使劲点了点头，刚要走，胳膊却被顾盼生一把抓住，小孩顿时冷汗直流。

顾盼生把小孩身子扳了过来，再蹲下去，用力的一根根掰开小孩那黑乎乎的小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那是季易川长年随身的玉佩。

小孩把头使劲往下压。

“师父，你看见了，你的慈悲，并不能普度众生。”

顾盼生无奈的对季易川道。

季易川心中的六界苍生，心中根本就没有他。

季易川倒显得很淡然，“送他回家吧。”

顾盼生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好，让他爹娘来收拾他。”

小孩一听，低头抠着手，“你们去告状呗，反正我爹娘都死了……”

这句话落下，顾盼生不屑的抱起胳膊，冷笑一声，“说的谁爹娘又还活着一样，少拿这个博同情。”

季易川瞥了顾盼生一眼，“盼生，你说的太重了。”

顾盼生对此很是反感，反驳道，“本来就是啊，我爹娘死了也没见得我去偷东西啊，错了就要认，这跟爹娘死了有什么关系？哦，难不成爹娘死了就能不学好了？”

季易川，“……”

小孩一听，气的紧紧的握紧了小拳头，转身就想跑。

顾盼生又把他拉了回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小孩，不紧不慢的道，“想跑去哪？找不到你爹娘你就给我道歉，并且发誓再也不偷东西，要不然，天打雷劈，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吃饭噎死，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小孩一听最后最后一句，脸色都变了，立马原形毕露，骂骂咧咧的道，“想得美！我不会跟你道歉和发什么誓的！死穷鬼，钱袋里就那么几个子还当宝一样！哼！”

顾盼生气的牙痒痒，“行，不道歉是吧？”

半个时辰后

乡间小路上，顾盼生手上牵着一条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是灰头土脸，一脸不高兴，被绳子绑住了双手的小孩。

小孩抽着嘴角 哀怨的盯着前面的顾盼生。

顾盼生这边还拉了拉绳子，催促道，“能不能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没长腿啊？”

季易川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盼生，你这是干什么？”

“让他长个教训呗。”

顾盼生故意提高音量，道，“只要他道歉加发誓，我现在立马就放了他，要不然，他就等着跟我们跋山涉水呗。”

那个小孩听的恨的直咬牙。

小孩也是个性格倔的，绝对是宁死不屈，所以一路上硬是没吭声。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一间破庙歇脚，那个小孩被坐在地上。

季易川一如既往的教着顾盼生练剑。

小孩看的惊奇，憋了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好人。”

顾盼生一边擦剑一边抬起头漫不经心的道。

小孩冷哼一声，“哼，你们干的这事就不像是个好人能做出来的！强行拐卖人，不要脸！”

“我们拐卖你干什么？又臭又脏的，又无三两肉，想卖去当苦力都没人要，真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顾盼生不屑的道。

小孩，“……”

顾盼生和季易川在烤鱼，一人烤了一条。

香味四溢，闻的小孩口水直流，目光一直往顾盼生手上烤鱼那飘。

顾盼生往鱼上洒了一把随身的孜然辣椒面，然后抬起头朝那个口水都快要流到地上的小孩道，“你真不道歉？”

小孩那脾气跟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那叫一个邪乎，他把头一撇，道，“不道歉！”

他心想，就算他不道歉，这些人还能活活饿死他吗？

想完，小孩睁开眼偷偷的往顾盼生那瞥去。

只见顾盼生唇角一扬，点了点头，“行，不道歉是吧？那我自己吃。”

说完，顾盼生就在香酥可口的烤鱼上咬了一口。

小孩“……”

他都快要馋哭了！

怎么不再问他一句啊？

再问他一句，他不就道歉了嘛？

现在叫他怎么有脸开口道歉啊？

就在此时，旁边递过来一条被烤的漆黑，散发着有些诡异气息的烤鱼。

小孩吓的一下子没了胃口，往旁边一看，便看到了季易川那张虽然帅气但又冰冷的有些吓人的脸。

季易川尽可能的用温和的语气，同小孩道，“我给你烤的，趁热吃吧，不用怕。”

小孩再看了看那条漆黑的烤鱼，很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不用怕？

不，他很怕，他怕他吃了这条烤鱼以后就会原地去世。

似乎在生死面前尊严不值一提，于是，小孩丝毫不犹豫，抬起头就对顾盼生道，“我为我顺走叔叔你的钱袋而感到很抱歉，在此，我郑重其事的向叔叔你道歉，顺便发誓，我，馒头，以后再偷东西就天打雷劈，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吃饭噎死，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顾盼生怎么听怎么觉得叔叔两个字有些刺耳，他皱眉纠正道，“喊哥哥。”

“……”

馒头语塞，小声嘀咕，“连脸都不要了……”

顾盼得意的晃了晃手上香喷喷的烤鱼。

馒头最终还是屈服了，他哼了一声，“哥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顾盼生随手就把手上的烤鱼丢给了馒头，小孩连忙接住，用力的闻了闻，然后双手抓着烤鱼就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

“慢点，没人跟你抢。”

顾盼生提醒道。

这边，季易川还有些不解，“为何他态度突然就变了？”

顾盼生看了一眼季易川手上的烤鱼，憋住笑，道，“这可多亏了师父你的功劳。”

季易川越听越迷茫。

他似乎记得，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