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

公孙乌龙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纵然是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猝不及防之下被这样看了一眼的普通人，也会觉得全身发毛，肝胆生寒。

随后，他注意到了自己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半大的小萝莉时，眼神缓和下来，“善哉善哉，一时没注意。”

“可以和我说啊，老先生。我觉得，既然能够相见，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更何况，我长得还像是你的故人。”

叶承望微微一笑，褐色的大眼睛看着公孙乌龙，一点都见不到胆怯之意。就连刚才和公孙乌龙对视，也不畏惧。

“善哉！缘分二字，说得妙啊！小叶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难道你就不怕我？”

公孙乌龙明知故问，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思纯良的人，但是看见和女儿相似的面貌，话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二三十年的遗憾，一直在心头都变成了硬刺，拔不掉，弄不断。

“你不是说了，我不用怕你吗？”

叶承望反而说道，“难道说，你说的话不算数？”

他现在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变身为萝莉也许不是个坏事。很多时候成年人无法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也不会被人在意。

“善哉，当然算话！”

公孙乌龙笑道。

人越老，越容易喜欢小孩子。公孙乌龙并不在此列，但是，他对他早亡的女儿是真心的疼爱。连带着叶承望，好感度在一开始就非常高。

叶承望不说话，就一手托着脸，歪着头看向公孙乌龙。

正招呼其他客人的白展堂，偷偷往两人坐在的桌前瞥了一眼，他倒是不怕公孙乌龙会难为叶承望。

静静的在一旁围观情况发展，他心里更多地是好奇。

小叶这一次，又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公孙乌龙呢？

“善哉啊，善哉。我这一辈子，自觉杀人无数，以前吧，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几年，总是觉得内心不安，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那些人吧，我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但是，我就是觉得，每每睡觉的时候，都有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东晃晃，西晃晃，怎么都赶不走啊。一个人处久了，越来越觉得困惑。

我寻思着，找个名师指点迷津吧，但又不知道找谁才好。实在是困扰啊。”

公孙乌龙摇头叹道，闷在心里的事情，看到眼前这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时，很容易就说了出来。

“哦？那我想请问老先生一句，你后悔过你曾经的作为吗？”

叶承望问道。

“不后悔。”

公孙乌龙直接回答道，想都没有想过。

真是个……老……

算了。

叶承望也不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那你说说，这辈子有什么遗憾吗？”

他决定，先从公孙乌龙的薄弱处入手。抓住了弱点，再说其他方面就容易了。

“遗憾？要说遗憾，你也知道，就是心儿。”

公孙乌龙非常痛快地说出了叶承望的问题，对他而言，此生武学无憾，唯一所愧疚的，就是女儿了。

“哦，这样啊。”

叶承望托着下巴，“那老先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迷茫呢？”

“我也不知道我在迷惑什么，就是总觉得，年纪越大，心里不安就越来越严重。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也不知道自己过的是啥日子。”

公孙乌龙叹息，“原本想找冲虚道长聊聊，谁想那老家伙还自己找死。善哉啊，善哉！”

“……”

呵呵，老头子你厉害啊，甩锅那叫甩的一个六啊，我还说你现在把我当小姑娘，你还是找死呢。

叶承望心里冷笑，表面上不显，“老先生，或许我没你那么多经历，看到的人和事，不过只在眼前。但我却知道，有些事情，无愧于心，自己回想起来，也不至于一直梗在心里。”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了，老头子你强词夺理的能力很帮帮哦！

“善哉！小叶姑娘果然非同凡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公孙乌龙突然抚掌而笑。对着叶承望赞叹道。

“所以，老先生明白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嘛？”

叶承望挑眉，你确定你真的听懂了？他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公孙乌龙。

“我要仔仔细细想想我这辈子做的事，然后让它们变成无愧于心的事。”

公孙乌龙笑着回答道。

“……”

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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