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三)(重写)
这太狗了。
一听说要付养育费,立刻就翻脸不认狗了。
伏黑甚尔摆出一副名侦探查案的表情:“仔细一看,这条狗好像是甚一养的宠物。”
禅院甚一是伏黑甚尔的双胞胎哥哥,芙溪见过一次,因为是异卵双生,两兄弟长得完全不像。
禅院直哉把他的哥哥们按长相做了个排名,颜值第一的是伏黑甚尔,垫底的则是禅院甚一。
但因为禅院甚一拥有咒力和术式,在禅院家还是很受重视的——至少不会分配给他糟糕的居住环境,也不会将他逼到离家出走。
“我不需要养育费,林太郎很好养,它也没吃多少东西。”
听到芙溪这么说,伏黑甚尔如释重负,又躺回了摇椅上。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他发自内心地赞美。
“伏黑先生,这个冈本001也是你的吧?”
冈本?
001?
伏黑甚尔的脑壳卡了一下,他看见少女的掌心托着一枚避孕套,上面是黑色的字样:001。
伏黑甚尔:“……”
在这种情况下,职业流氓也会有点绷不住脸。
这枚冈本是早晨路上有人宣传新产品,他路过时被赠送一枚,就塞在裤子口袋里了。
没想到会被林太郎连同钱包一起叼走拿给芙溪。
他不由得黑着脸去训狗:“你也太狗了,怎么什么都往外翻?”
林太郎冲他直叫,大概是因为伏黑甚尔为了逃避养育费,假装不认识它而令它愤怒。
芙溪说:“我检查过了,包装没破,还能用。”
这个解释让人更加窒息,但对方的语气太过正经,像是在说这只袜子没破,还能穿一样。
伏黑甚尔没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尴尬。
“弟妹说得也对。”
他是□□湖了,当然更不会尴尬,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那枚001,放回了口袋里。
“汪!”
林太郎见状又叫了起来,它以为伏黑甚尔把好东西都收起来了,后者骂道:“笨蛋,金色的东西又不都是黄金!”
“汪!”
芙溪俯身摸了摸它的狗头:“谢谢你记着我……”
“养育费什么的请别记在心里。”
原本暴躁的狗突然安静下来,在向日葵旁快乐地打了个滚,然后钻进了一座漂亮的狗窝里。
狗窝的整体是砖红色的,入口处插了一块白色的小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圆滚滚的字。
【林太郎的港口黑jio党】。
嗤,还黑jio党。
木板上方还挂了一个健康御守。
伏黑甚尔不知道人类的御守能不能保佑动物,但他知道林太郎为什么跟他要养育费了。
芙溪把它养得很精细。
虽然它年纪很大了,全身的毛却都很整齐,也很干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长得胖,还有了双下巴。
“我煮了茶,你要喝吗?”芙溪指了指画室的方向,“不过是加了茉莉和橘子皮的调味茶,第一次喝也许喝不习惯。”
“我不挑食。”伏黑甚尔微笑,“况且我从来不拒绝女生的邀请。”
伏黑甚尔刚才去过芙溪的画室,但刚刚没有仔细观察过。
芙溪没有刻意抹去他生活过的痕迹,墙上乱画的涂鸦还在,碎裂的吊灯也没有拿走。
还有窗台上的一盆绿色植物,伏黑甚尔记得在他离家出走之前就已经枯死了。
近了看,那盆植物上的绿颜色是颜料涂抹的,吊灯上挂满了祈福的纸鹤,而墙壁上的涂鸦,很多都被修改了。
螃蟹长出了翅膀,兔子站在彩虹上,禅院直毘人的画像被打了一个叉,并在底下画了一口油锅。
伏黑甚尔指着禅院直毘人的画像问:“你知道这是谁吗?”
芙溪不假思索:“家主。”
“你讨厌他?”
讨厌禅院直毘人很正常,但这样直接表现出来的,不正常。
芙溪反问道:“你崇拜他?”
“怎么可能。”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我的眼睛又不是摆设。”
“我也讨厌他。”芙溪给自己和伏黑甚尔各倒了一杯茶,热气的熏蒸下,她的声音慢慢氤氲开来。
“我想过杀他篡位。”
伏黑甚尔嘴角一抽,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芙溪没糟蹋他的房子,还请他喝茶,他觉得自己该久违的行一善了。
嗯,年行一善。
“这种大话,在禅院家就不要说了。”否则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芙溪不仅没有意识到他委婉的制止,反而越说越上头:“家主实力强大,正面击杀难度太高,即使暗杀成功,还得再杀掉一批继承人。遗嘱也可以篡改,但外来人士突然上位很难服众,名不正言不顺——”
“等等!”伏黑甚尔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是已经在策划了?”
真以为杀家主和杀只鸡差不多难度么?
“森先生真的很厉害。”芙溪叹气,“他也名不正言不顺,但他就是坐上去了,四年了,还坐稳了。”
她的心情既疯狂又平静。
森鸥外送来的礼盒拆开,除去一套精美的洋裙,还有一张卡片。
【为所欲为。】
每一个字都是他亲笔所写,卡片的纹路,与银之手谕的花纹完全相同。
——这就是银之手谕。也是一个刑满释放的信号。
意味着她不必再圆滑处世,今天就可以离开禅院家了。
伏黑甚尔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使你有这种想法,也不要再禅院家跟任何人提起——”很容易被人捏住把柄。
后半句话被芙溪的问题堵了回去。
“伏黑先生,你想当家主吗?”
这是一句废话。
但对方在说废话的时候,眼神也认真的像是在探讨人生哲理。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你不嫁给日本首富是不想吗?”
他一巴掌盖在了她的头顶,按着她让其低头喝茶。
她试图挣扎:“或许我们可以合作篡——”
“篡什么篡,喝你的茶。”
伏黑甚尔觉得不太妙。
这个小鬼太可怕了,在禅院家虽然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但可怕的是她竟然没有任何防备心,直接说出来了。
这种人,在禅院家活不过三天吧……
稍等,她这种性格,竟然活过了四年么?难道是禅院直哉的真爱?
“我想过伪造过亲子鉴定,假装自己是家主的女儿,但禅院家不让女性当家主。”芙溪还在喋喋不休,“我给五条家和加茂家写信,问他们能不能在我篡位时支持,我会给他们好处,但他们也没答应,说这是禅院家自己的家务事。”
“你还给御三家的另外两家写信了?!”伏黑甚尔惊愕地揪了揪她的小辫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脑吗?”
芙溪说了一半的谎。
信的确是写了,但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以禅院直毘人的弟弟禅院扇的名义写的联合造反信。
信件是太宰治帮她伪造和寄出的,据说寄给加茂家主的那封,还被转交给了禅院直毘人。
为此,禅院扇有一阵子在禅院家到处发疯,要揪出陷害他的人。
“你还真是疯。”伏黑甚尔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准备抽根烟压压惊。
打开烟盒,空空如也。
他抓了抓头发,试探地问道:“弟妹,你这里有烟吗?”
芙溪:“没有,但我可以给你做一根。”
伏黑甚尔:“!!!”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复。
“你能做香烟?”
“能啊。”
莫非她的术式和做香烟有关?
伏黑甚尔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生产香烟的现场版,却见芙溪抽了一张纸巾,搓搓弄弄,卷成了一根长条,然后递到了他面前:“好了。”
这是在糊弄三岁小孩吗?
伏黑甚尔无语地捏着卷纸条:“我以为你这里会有直哉的烟盒。”
“那你应该去他房间找。”
“直哉不来这里过夜吗?”
伏黑甚尔问得很轻浮,这是他下意识的口不择言。
芙溪还未开口,院子里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
“芙溪!”
伏黑甚尔没听出是谁,但,是谁都有风险。
流浪人士和弟妹共处一室什么的……刺激。
况且这个弟妹还是嫡子的未婚妻。
房间只有一扇门,现在出去直接遇上对方的概率很大,他正琢磨着怎么出去,看到芙溪指了指房梁,意思是让他上去。
“禅院芙溪!”
门是被踢开的,踢开的瞬间,伏黑甚尔像黑豹一样灵活地蹿了上去。
进来的金发青年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嚷嚷道:“几天不见,你已经懒到我过来都不出门迎接了吗?”
伏黑甚尔认出这是谁了,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
芙溪没理会他,低头吹了吹杯中的香茶。
“说话啊,和你的狗一样哑巴了?”
禅院直哉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另一只茶杯上,瞳孔微微眯起。
伏黑甚尔先前喝过一口,在杯口处留下了水渍。
“刚才这里有人吗?”
意识到自己可能存在被绿的迹象,禅院直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芙溪缓缓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正在房梁上抖着腿的伏黑甚尔,淡定地说: “没有。”
下一秒,伏黑甚尔口袋里那枚金色的冈本被抖了出来。
直直的,掉落在禅院直哉的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甚尔: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