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收小弟
朝阳初升,红日万丈。
迎着晨曦,张越漫步在甲亭村外的山脚下,沿着长水河的河岸前行。
他很喜欢,并且享受这样的晨间漫步。
一则是锻炼身体,历史证明了一个真理——无论在什么时候,活的足够久的人,总是有优势的。
只要你能熬死你的那些对手。
你就基本能赢得胜利。
就如汉室发生过的故事。
固安候申屠嘉熬死了大部分的高帝功臣,于是,这个当年不过是高帝功臣之中的小鬼,一个区区队率,登上了大汉帝国人臣的巅峰,拜为丞相。
二则是因为,这南陵的风光景色,非常壮丽!
南陵县位于著名的灞上原之中,后世名之曰:白鹿原。
著名的小说《白鹿原》就是写的解放前此地农民的故事。
在后世因为水土流失和风化侵蚀等关系,灞上原的景色,不再壮丽。
但在如今,此地堪称天下有数的风景区。
浐河与灞水千百万年来不断的侵蚀着这片台原的土地,在大地上留下无数纵横交错的沟壑。
有些沟壑延绵数十里,宽达数尺。
是天然的渠道和最好的灌溉系统。
是故,南陵县和霸陵县的农业自古非常发达。
几乎不用担心什么水涝干旱。
而灞水和浐河的侵蚀,却从未停止。
另一方面,秦岭山脉的造山运动,向南挤压,使得台原在事实上是在逐年升高的。
这个速度虽然很慢,慢到人们无法感受。
然而,数万年来累积起来,依然非常可观。
于是,在张越眼中,长水河事实上是在低于地表十几米的底层流动。
滚滚流水,一路向北。
在有些地段会形成一条小瀑布。
奔流的河水,咆哮着冲入下游,浪花四溅,蔚为壮观。
望着眼前纵横交错的沟壑,再听着耳中轰鸣的浪花声。
张越颇有种置身于赤壁,身临周郎破曹之际的感受。
西元前的世界,空气清新,碧空如洗。
晨曦的阳光落在身上,舒服的晨风吹在身上,这种感觉,是张越在后世从未有过的。
远望山峦,隐约有人影在竹林之中活动。
片刻后,几个年轻士子,拖着两根砍伐下来的竹子,气喘吁吁的走下山间。
见了张越,这几人显然有些手忙脚乱,慌张不安。
“张生早……”几个年轻人都有些自卑的低下头。
“诸君早!”张越却是微笑着上前,与他们见礼:“诸君可是伐竹为简?”
“然!”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士子拜道:“吾等家贫,拿不出买简的钱,就只好出此下策……”
话语之中,略带着羞愧。
在汉室,贫穷确实是一种原罪。
穷,不仅仅意味着生活艰辛,更意味着地位低下,甚至连人格都会低人一等。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
想当年名臣朱买臣,微寒之际,被老婆一脚踹出了家门……于是留下了著名的成语:覆水难收。
主父偃没有发迹前,到处颠沛流离,连亲友都看他不起,这让他大受刺激,得势之后便叫嚣:吾日暮,故倒行逆施。
生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
张越已经观察这几人好几天了。
事实上,他一直在观察来甲亭的士子。
看看谁可以造就,谁又可以拉拢,谁可以做小弟?
最终,这几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们的背景也底细,张越也打探清楚了。
眼前的这个士子叫陈越,他身后那个与他相貌相似的年轻人叫陈航,两人都是湖县人,乃是堂兄弟。
他们的父辈,曾是湖县的商贾,靠贩丝与陶,一度日子过的非常红火。
可惜,后来经商失败,家道中落。
而其他人的经历,也都是类似。
都是曾经家境富裕,因此得以读书,其后家道中落。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张越发现,他们的性格都比较自卑,内向。
平时沉默寡言,埋头抄书。
甚至就连张越开讲的时候,他们也很少去凑热闹,不是在抄录书简,就是在忙着编竹简。
也就是给亭里的孩子们授业时,方才有所言语。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天分和本性怎么样?
但毋庸置疑,这几人都是很好的小弟人选。
张越很清楚,在任何时代,单独一个人都是无法成事的!
孔子能有现在的地位,靠的是他的门徒们在大肆宣扬和推崇。
特别是子夏先生与曾子的贡献极大。
前者重新整理和编纂了《春秋》,使得这部孔子著作能够广为人知。
后者整理和编辑了《论语》,使得孔子的言行可以为后人所知。
至于孟子就不行了。
因为门徒不给力,宣传不够,同时为统治者所忌的缘故。
如今孟子的思想,传播的范围相当有限。
甚至都不是主流儒学的一部分。
事实证明,想要成事,就一定要有一个团体。
想搞改革,得有利益集团支撑。
想要影响世界,就得掌握舆论话语权。
就连打仗,也是上阵父子兵。
而这些都不离开小弟们的支持和冲锋陷阵。
张越很清楚,他现在的逼格还不够,钱也不够。
想收复小弟,就要找准目标。
这几人,且不谈心性与天分如何,至少,在理论上是最好收服的小弟人选。
因为他们够穷,地位够低。
已经一无所有,一旦拜入张越门下,就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人品人性,这可以在以后的接触中试探出来。
天分什么的,在张越眼里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笨一点有什么关系?
孔子门下七十二贤之中,就有着很多被孔子认为是笨蛋的学生。
譬如朽木不可雕也的宰予。
作为穿越者,张越有的是办法,培养人才。
譬如,最笨最简单最有效的填鸭式教育,题海战术。
当然了,收小弟也不能一上来说:啊呀我看你们骨骼惊奇,我这里有屠龙之术,只要998!
那太low了!
张越微笑着看着这几人,悠然说道:“今日吾当在午间于亭中开讲,讲数术计取之事,诸君若有空闲,可来一听……”
这几人闻言,都是不可思议。
张生居然亲自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去听讲???
“张君高义……”众人都是大礼而拜:“吾等敢不奉命?”
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尊重和重视。
来自士人的尊重和重视!
而且是来自一位无论学问还是品德,都受人赞誉的名士的尊重与重视。
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
人人都是感动不已!
这个时代的士人,依然还留有战国遗风。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君以仇寇待我,我以仇寇报之!
大复仇思想理论侵蚀之下,士人不仅仅特别会报仇,而且特别会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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