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诞生

发生在外面的这些事情,林川暂时还不知道。

在他启动完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布置,将02019整躺列车拉进结界空间之后,阳神神念一动,进入到那位年轻姑娘的脑海中。

恐慌胆颤的乘客们自发地缩在一起,下意识地想要远离那些恐怖的眼睛,已成惊弓之鸟的他们,都没注意到年轻姑娘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僵硬。

似寂静深空一般的虚无中,年轻姑娘只身一人漂浮着,像是感觉不到重力一样,四肢变得异常轻盈。

周围没有任何事物的存在,明明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她却诡异地能够清楚看到这些黑暗。

这种完全不合常理的情况让她有些发懵。

“这是哪里?!”

犹如身处空谷一般,她的声音不断地在周围回响,就像是自己在发出指令一样,一片虚无的黑暗开始寸寸破碎。

在那些破裂的碎片后,是犹如万花筒一样密密麻麻的世间百态,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梨花带雨,有人情难自禁地兴奋,有人悲痛欲绝地恸哭。

有将军百战而身死疆场,有天子震怒而血染八方,有庶民无力经逢欺辱,有佳人遭殃香消玉殒。

甚至不止有现实世界的影像,还有只存在于人类想象和梦幻中的画面。

有英灵从者竖起王者之剑,有七色葫芦化作镇妖之山。

身穿白袍的老法师,一杖下去,大开无双。 5

头戴兜帽的刺客,信仰之跃跳下高楼。 2

……

“这,这些难道是……”

繁复的画面仍在不停地变幻着,众生百相,千般幻想,一一地展示在她面前。

那些纷杂的人间喜乐,此刻在她心中俱是一阵感同身受,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真实且隽永。

渐渐地,那些画面开始变得极为陌生,甚至都不再仅限于人类,变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有些恍惚。

泠然一点星光骤然出现,咻地一声划破寂静深空,所过之处,那些画面瞬间扭曲,像是搅乱的咖啡和牛奶,斑驳乖离。

星光拖拽着长长的光尾,引领着那些扭曲凝聚的画面,径直地撞入年轻姑娘的身体之中。

她雪白的脖颈高高仰起,轻盈的四肢猛然舒张,如烟火璀璨般绽放开来。

凝聚而成的光束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体。

一种以幻想为力量的超凡职业就此诞生了!

……

“咕咕咕!”

02019地铁车厢外。

突然间传出诡异的声响。

似夜枭尖啸,如砂石摩擦,尖锐而又刺耳。

本就处于惊惧恐慌中的乘客们,此刻更是面容失色,发干的喉咙里隐隐有控制不住的呜咽,剧烈的颤抖仍旧填补不了身体缺失的热量。

就连列车上的地铁安保人员,也是握着手里的防爆棍,不住地抖动着。

“怎,怎么怎办啊?它,它们是不是要冲进……”

这种寻求肯定和安抚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地铁车厢却猛然晃动起来。

一张张惨白的脸庞赫然贴在列车的玻璃上。

干涸的血迹在它们凌乱的发丝上结成硬痂。

布满血色的眼神中,透露出嗜血的癫狂。

尖锐的指甲在车厢玻璃上死命地划来划去。

明明地铁的车身有着极好的隔音,但却能清楚地听到那令人反胃的声音。

这一刻,紧绷的神经猝然断裂。

人们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崩溃的哭泣声,绝望的哀求声,惊恐的呢喃声,正在每一节车厢内上演。

“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鬼的!”

4号车厢里的言青溪,已经取下身后背着的琴包。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足不足以应付这些渗人的厉鬼。

但她知道,自己是超凡者,只有自己才有可能战胜它们。

林一盏和牛达旦这两个小姑娘,小脸发白地缩在言青溪身后,望着玻璃外面那些恐怖的厉鬼,显然是吓得不轻。

“林,林一刀,它们进不来的对吧?”

“咕……我,我,我不知道,但是地铁的玻璃,应该会很坚固吧……”

事实上,如果车厢外的厉鬼不是林川布置的演员,区区地铁列车的车身,怎么可能拦得住冤魂厉鬼呢。

“咔嚓!”

就在这时。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众人心尖一颤。

那带给他们最后安全感的玻璃,开始出现清晰可见的裂痕。

“咔嚓!”

“咔嚓!”

“咔嚓!”

碎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玻璃上的裂痕变得越来越大。

已然是不能再对厉鬼有丝毫的阻碍。

完了!完了!完了!

乘客们瞬间炸锅。

处于对生存的渴望,让一些人心里的阴暗面得到放大,仗着自己身体的强壮,将弱不禁风的妇女和老人拖到自己面前。

没有人还顾得上别人,只因他们自己,已是惊恐之鸟,无处可逃。

“啪!”

玻璃碎了。

厉鬼们前赴后继地涌入列车。

张开血盆大口,眼中闪烁着癫狂。

“啊!”

“不要啊!”

“救命啊!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

慌乱中,人们就像是无头的苍蝇。

有人吓得呆滞当场,有人吓得到处逃窜。

“跟紧我!”

言青溪飞快地扯开拉链,一把取出自己的琵琶立在身前,腰胯一坠,纤细的手指搭在弦上,猛然一拨。

“噔!噔!”

弦动声出,忽起高亢急促之调。

如战鼓隆隆,旌旗飞扬,肃杀军容凛然再现。

以言青溪为中心,声波既起,顷刻间覆盖整躺列车八节车厢,众人心神一震,只觉身上一暖,恍如身处军阵保护之间。

厉鬼们身躯一滞,癫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忌惮,纷纷转身面朝着言青溪,蠢蠢欲动。

“叮咙!”

言青溪俏脸微寒,胸口起伏不定,显然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有些紧张,一团白烟蓦然生出,盘旋在她的头顶。

“青溪,乐者当浸!”

李圭年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言青溪长出一口气,秀眸之中生出一抹坚定,赫然闭上双眼,不闻他事,只做奏乐。

手指连环如穿花蝴蝶,捻挑之间,走珠落盘,倏然一抹,似水银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