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无声战场

将军府。

铁岭的丧事办完,府邸之中常用器物皆数搬走,没有那些高句丽人东西的屋舍,虽然空荡不少,但在唐昊却倍感舒适自在。

如今草药已经买置回来不少,伙夫们在正午之时会熬上几大锅绿豆汤和草药汤,给在军营休息的军卒们送去。

不少中暑的士卒在服用完这些汤药后,有明显的好转,甚至于尉迟敬德那老匹夫已然在唐昊这边请战两次。

可都被唐昊一一拒绝,并不是唐昊不渴望这触手可及的胜利,而是后面的征程上,并没有详细的地图参照。

山地丘陵之地,草木葱郁,加之地形限制,极易形成以少胜多的伏击战。

对这个多山地丘陵高句丽来讲,唐昊需要做好一些周祥计划。

半躺座椅,唐昊阖着眼帘,脑海中继承战将们的大小战事浮现虚空。

恍若在这一刻,自己已然回到那个兵马喧嚣的战场上,或手中执戟,挥斥方遒,或斜拖重刀,杀入重围……

“公爷。”

一声恭敬轻唤回响耳畔。、

方才从亥下之围走出梦境来的唐昊,缓缓睁开眼帘。

不知何时,后背竟被汗渍浸湿片,连额头上也密布细汗。

见座椅上的身形微动,缓缓坐起,站立身侧的吴通拱手道。

“公爷可是做了噩梦?”

抬起头颅,唐昊刚想撇过话题,却见吴通望向自己双手的眼中,带着一抹复杂神情。

下意识的看看右手,唐昊顿时哑然。

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硬生生掰下一块座椅扶手,紧攥掌心。

细想之下,唐昊将断木丢掷一旁,拍拍手上残渣,轻松笑道。

“不碍事,虚惊一场罢了。”

言语罢,转移了话题。

“可有打探到一些讯息?”

吴通瞥向那断裂的小半截扶手,心中颇感惊诧。

那可是水曲柳,坚韧无比。纵然是两个壮汉拉扯,想将此物硬生生拽断,也绝非易事,更别说在睡梦之中。

自己家的这个唐公爷,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微微平息心神,吴通垂下手臂,应道。

“近日,放出的斥候发现来自皇城的小队兵卒分散各处,私下搜寻青壮,扩充军营。”

“想必盖苏文乃是想依仗民间青壮临时组起征讨军,对抗大唐。”

伸手抚摸下巴,唐昊眉头一挑。

“原本以为这个军威震烁的君王,会站在高墙之上振臂高呼,呼唤国中有志之士共举抵御大旗。”

“却不曾想也是用上了这等低劣的手段。”

缓缓躺上座椅,唐昊微阖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看来安庆城一战,这位君王也从安庆城之战中,摸出些门道来。”

“罢了,随他们去了。”

吴通轻微皱眉,缓缓凑上前一步追问道。

“皇城之中精兵匮乏,临时招募的这些乡勇们更是一群只懂得扛着锄头的乌合之众。”

“公爷,这等良机,咱们就这般任其流逝?”

“一举攻城,乃是正道呐。”

座椅上阖着眼帘的身影,并未附和的意思,缓缓抬起手来。

“吴通呐,看来你也并未将此战吃透。”

“高句丽汇聚乡勇乃是迫于无奈之举,甚至于盖苏文也深知,这些民间乡勇不过是充充数量罢了。”

“论起兵刃熟练,论起战事经验,甚至于战时要带上那些器物,都尚可未知,又怎能力抗大唐?”

吴通转动眼珠,细细品味这唐昊的话语,片刻后眼眸中闪过疑惑。

“照这般说来,这盖苏文更没有一战之力,那……那他们召集民众入伍,到底为何?”

手指在空中点点,缓缓放下,沉静的声音缓缓从悠闲的身影处说道出来。

“大唐乃是礼仪之邦,若是在战场上,拿着一群手拿农具冲阵的乡勇,你是杀还是不杀?”

凝重的脸庞上眉头紧锁,吴通也在这一刻有些犹豫。

片刻后,带着一抹复杂,沉吟出声。

“相差悬殊,若是手刃这些乡勇,颇有些不义之举,与大唐礼仪颇有不符。”

“可他们既然起了杀心,在战场上就是敌人,若是不杀,吃亏的定然是咱们。”

“这个问题,难以回答,若真要个答案,还是要杀。”

对于这个答案,唐昊并不意外。

毕竟战场上,总是要流血掉脑袋的。

不是自己的,便只有是别人的!

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倘若说,对面的乡勇们,连农具棍棒都没有的话?又当如何?”

话音一落,吴通面色更为复杂。

“战场不屠妇孺,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乃是军中律令。”

“万不得已,任何人不得违背。”

座椅上的人影换上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轻喃道。

“嗯,不错,除了复仇外,确有此等规定。”

“盖苏文能不顾子民死活,背负沉重劳役,这等事情,他做的出来。”

敲敲座椅扶手,唐昊淡淡一笑。

“传令下去,针贴布告,广纳乡民,入住乌骨,大王,苍炎和白岩城。”

“先到者可建屋舍,可分田到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