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恍若隔世
黄昏时节,天际彤红一片。
刻有安庆古篆大字的城楼,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中。
金辉照射坑洼城墙,箭矢凿碎过的砖石上,投下斑驳暗影。
城头处,暗红渗入巨石,无声诉说那段武将悲情壮歌。
美眸透过遮面轻纱,凝视着那抹显眼的颜色,良久深深呼吸一口,移开目光,看向城门口查阅百姓的士卒。
轻纱浮动,有悦耳话语传来。
“警醒些,咱们进城。”
身旁三位女子皆是同样的遮阳斗笠,不同往日劲衣素裹,换上一身宽松麻衫,背着褡裢,一幅农家打扮。
轻松进城到让四人格外诧异,怀着些许忐忑,些许新奇走在闹事,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踏踏的踩在青石地板上,周围的子民全然没有往昔那股战栗害怕,甚至于三三两两簇拥一起,说笑着东家在城外捡道一些金银簪子。
放眼望去,成排的摊贩张罗叫卖,衣着鲜亮的富户递上几枚铜板,接过两张脆饼,大摇大摆的捏着手上,向着府邸走去。
身着短衫的小童,在街头闲逛乘凉的人群之中嘻跳追逐,大声嘶吼的妇人拨开人群,一把拎住,厉声训斥着。
壮实的大汉挑起兜售一空的箩筐,挂着笑脸,和身旁的商贩打着招呼,在他们艳羡的目光之中,哼着民歌缓缓离去。
多年不曾见到的场景,如今竟然奇迹般的再现眼前,窈窕身姿蓦然一怔。
“这……这真的是咱们高句丽的子民?”
身后带着惊诧的话语轻声响起,有些难以相信这是大唐接管下的安庆城。
“难不成唐昊给他们都下了**汤药?这攻伐侵占城池还能这般生活?”
“他们……他们都没有一丝恨意吗?”
“阿姐,你可知这是为何?”
三人望向身前那尊静静伫立的背影,似乎想让这个人影给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良久。
被唤做阿姐的人影,淡淡说道。
“走吧。”
脚步迈出之时,一声嘈杂呼声从前方传来。
“这个……这个可懂?大唐的五铢,比铜板值钱。”
听着这个颇为面熟的声音,女子愣了愣,望了过去。
身形魁梧的男子拿着一枚钱币,在一处摊贩前比划着。
或许是身形高大威猛,加上声音粗狂,那商贩有些畏缩,靠着身后石墙,盯着那银亮的甲衣,连连挥手,嘴中说着一些高句丽乡土话语。
那壮汉或许想要摊点上的器物,伸手指着地上一堆银簪,又指指手中钱币,问道。
“这个够吗?”
见女子慌乱摇头,从怀中撤出一贯钱币,提在手上,追问。
“这些呢?一贯钱呐,这总该够了吧?”
惊慌失措的商贩那里听得懂壮汉汉语,两手护着头颅,连连摆动,呜咽出声。
看到这一幕的金香已然知道其中缘由,迈开莲步,走了上去。
接过壮汉手中钱币,置于摊点案桌,操这一口外乡话语,询问着摊主。
那商贩女子见有熟悉话语,神情显得些许激动,对话之中方才知晓这位壮汉意思。
略显胆怯的看上壮汉一眼,拜了拜手。
一脸懵懂的壮汉见有陌生女子帮助自己解围,脸颊上显出一抹喜色,看着那抹蹲下交谈的身影,连忙致谢。
片刻后的交谈,摆摊女子将钱币推至一边,在壮汉惊诧的目光之中,捏起银簪,双手呈在壮汉身前。
壮汉惊诧的瞪大眼眸,望望摆摊女子,最终眼眸中带着一抹求助神色,望向轻纱遮面的女子,隐隐之中带着一抹失落。
“她……这是……钱帛不够吗?”
方才起身的人影微垂着头,并未转过脸旁,轻若烟云的声音从黑纱背后传来。
“她要送你。”
“大唐的军师归还城池给她,她的主子特意叮咛过,军卒的钱,不能收。”
壮汉撤后一步连连摆手,急道。
“这……这怎么能行!”
“哪里有拿人器物不给钱财的道理!”
“不收钱币,这东西……我不能要。”
黑纱下的面容,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苦涩。
拿起那五铢放置案桌,取过银簪,连同那一贯钱币,塞给壮汉。
“她说,一枚五铢便可。”
话音落下,人影错开,有清幽的声音传来。
“你的娇妻,应该很幸福。”
壮汉接过钱财和银簪,冷不防的听到此番话语,怔在原地。
“啊?”
待那身影远去,方才想了起来,冲这那背影喊道。
“我……我还不曾婚配。”
“这乃是……乃是给我家中妹妹的嫁妆。”
见人影混入穿梭人群,壮汉捏着银簪嘿嘿一笑,冲着那商贩女子拱手道。
“谢过,谢过!”